上辈子,秦肖肖曾隔着人群远远见过他一面。
他是皇室尊贵的三皇子,是解救两州的少年将领,坐在高头大马上,身姿峻挺,被一群乡野村众簇拥着感谢。
苏清曲也许因为这一眼对他动心,秦肖肖虽然一眼未看清便转身避开,但无法否认,光是“上官宸启”四个字便让她觉得安全感满满。
秦肖肖很想对曲欢说:走,我们去找你三表哥吧,他会保护我们的。
但秦肖肖也只能想想。原文中苏清曲和曲欢两个人可都是死在上官宸启手上,她躲他还来不及呢。
秦肖肖想了半天,最后向曲欢提议道:“附近随便逛逛?”
弟弟的漆黑眼眸无声看过来,秦肖肖一瞬间有些尴尬。
她和曲欢说过各回各家,后来又改口说要养曲欢,话里话外都是她有这个资本的意思,结果她却是个居无定所的流浪汉,想去哪里全凭心意。
曲欢明显发现了这一点,丝毫不善解人意地说出来,“姐姐也忘记自己的家在哪儿吗?”
曲欢满怀恶意,他知道苏清曲被家人遗弃了,没有家了,所以故意和她提及。
秦肖肖:“……”倒是没忘记,但是目前确实没有家。
她一个熟识剧情的穿书者,遇上人如草芥的战乱时期,上辈子生生流浪了两个月才安家。
现在她去哪里找一个家出来?
根本做不到啊。
秦肖肖硬着头皮回答:“我天地为家。”
曲欢:“……”悲伤呢难过呢?被戳到痛处的苦楚呢?为什么能一本正经地扯出这种鬼话?哄小孩玩呢。
秦肖肖拍拍曲欢的肩膀,语重心长,“人不一定非得住在房子里,我看这山洞也很不错啊。”
言罢,秦肖肖开始认真打量起山洞,心中琢磨着在此安家的可能性多大。
曲欢乌亮的眼睛中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小惊惶——这说的什么话?在开玩笑吧?昨天是谁不想进这个山洞?
曲欢并不嫌弃山洞,但是他怕再和秦肖肖在这里呆着。山洞内部狭窄,两人只能挤在一起,曲欢想想都觉得窒息。
但是他人微言轻。
秦肖肖越想越觉得可行,这里靠近水源,远离人烟,再好不过了,遂愉快拍板,“我年长,听我的。走,我们去把我们的新家捯饬一下。”
曲·喜提新家·欢:……
秦肖肖:“哎呀不要这幅表情嘛,等我以后有钱了,给你换大宅子!”
曲欢觉得这是在画大饼。他从来不觉得自己有以后,所有没有当场兑现的承诺,都是说来哄他的。
秦肖肖开始动力满满地布置“新家”了。
她拿石头在墙壁上划下两道横条,象征着她重生后度过的两个日夜。等到有60道横条,战争就结束了,他们就可以离开这里回清县了。
她捡来一根长长的树枝当拐杖,到处去捡木条,拿去空地上晾晒。洗净宽大叶片,折成漏斗状滤水喝。
她一瘸一拐,但浑身透露着勃勃生机。曲欢一直默默跟在她身后,看她四处忙碌,装饰简陋的山洞;看她制作陷阱,努力为伙食增加些荤腥;看她日出而作、日入而息,仿佛真的把这里当家。
曲欢接过秦肖肖递过来的花朵,眸光不解,秦肖肖笑着把花塞进他嘴里,告诉他:“很神奇吧,这花冬日里才盛放,我也不知道它叫何名,但是甜丝丝的,很好吃。”
她路过粗壮大树时会停下来指给曲欢看,“这是树皮,可以吃的。看,这种纹路,里面藏着这种小虫子,你别看它丑兮兮的,但是肉质鲜美。以前一位老者教给我这些,我很嫌弃的,一点不敢吃,但是后来饿狠了,试过一次,就觉得再也放不下了。”
年少就辟谷的曲欢确实很少见这些奇奇怪怪的食物,所以带着求知欲地认真记下秦肖肖教给他的这些。
晚上,他们还是依偎在山洞里。山洞已经不像最初的模样,洞口有树枝编织的屏障挡风,洞内侧铺满了捡来的树叶细条,石壁上棱角尖锐的地方全被打磨过。
秦肖肖说有孩子在的地方不宜有尖角,所以就花了整整一个下午打磨。曲欢在她的旁边帮忙。
石壁上的横条数变多,时间一天一天过得飞快。他们始终没遇到其他人,不了解外界变化。
当秦肖肖发现树上的一棵嫩芽,冬日的凌寒已然过去。他们拥有更多食物。
天气晴朗的时候,秦肖肖会叫上曲欢去溪流边上洗浴,她把自己冬日的衣物拆分为几件,以作换洗。
她抓到一只小兔子,送给曲欢当宠物。曲欢被迫抱着软乎乎的幼兔,秦肖肖问他,“给小兔起个什么名字吧。”
曲欢低头认真想了想,说:“乌球。”
秦肖肖:“啊?为什么叫乌球,这不是白色的小兔子吗?”
曲欢同乌球对视,“眼睛是黑色的。”
曲欢的眼睛也是黑色的,很久没有变红了。安逸的生活消磨了他一部分戾气,几乎叫他以为,仇恨离自己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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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他们如往常般走在没有人烟的丛林小道上。秦肖肖渐渐觉得一成不变的风景无趣,又开始漫无边际地说话闲聊。
曲欢每一次都会应话,只是回话的字数远远不及秦肖肖。秦肖肖发现弟弟其实是有些寡言的。她不主动说话,弟弟就不会说话。
秦肖肖:“阿欢有没有什么想要的?等以后姐姐有钱了,姐姐给你买呀。”
她见弟弟话少,便用哄小孩子的方式对付他。秦肖肖觉着小孩子应该都有很多想要的东西吧,曲欢想要的东西只要不是太难搞,她都能想办法给他搞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