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欢满头汗珠,他知道自己不会死得这么轻易,奈何7岁小孩子身躯和他几百岁的意识完全割裂开来。曲欢慢慢才发现自己不是装的,是真的疼得在哭。
意识在说:“闭嘴,差不多行了,惹人烦的小屁孩!”
嘴上却在哭诉:“呜呜呜姐姐我好疼呀……”
偏偏秦肖肖太吃这一套了,她把曲欢抱着怀里,边哭边哄:“痛痛飞,不哭不哭……”
曲欢边哭边在心里骂脏话:我一个叱咤风云的大魔头,真是活见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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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肖肖带着曲欢摸黑赶路,磕磕碰碰地到了清县时,正又是一抹初日照进村庄。
秦肖肖径直奔到了邻居胡刀的门前,叩门:“胡大哥,你在家吗?”
胡刀睡眼惺忪地来开门,然后呆愣当场。
秦肖肖想她恐怕一辈子都忘不掉,比她高出一个肩膀的魁梧大汉被吓傻在家门口的诡异场面。
呵,男人。
上辈子叫人家清曲妹妹,这辈子见了人家就跟见了鬼一样。
兄长
清早起床打开门,看到了昨日还牵肠挂肚的邻家妹妹,应该会惊喜吧。但这位妹妹几年杳无音信,现在却在生辰之日突然出现,带着一身鲜血敲开了自己的房门。
胡刀先是被入目的鲜血吓了一跳,然后觉得自己大概还没睡醒。
但胡刀知道这不是做梦,他想他是遇到清曲妹妹的鬼魂了,遂友好地打招呼:“是清曲妹妹啊,进来坐?”
女孩子安静地跟着他进门。
胡刀迷迷瞪瞪,瞟见女孩还抱着一个孩子。孩子被件外袍遮得严严实实,只露了一双脚在外面。胡刀疑惑了一瞬,想鬼还有脚啊,真讲究。
往屋内走时,胡刀伤感与清曲多年未见,这回再见却是以这样的形式,闷着头不语。
帮少女拉开凳子,胡刀杵在旁边不知道该干什么。秦肖肖声音沙哑,主动喊他:“胡大哥。”
胡刀“诶!”了一声,抬头寒暄:“清曲妹妹,你都有孩子了啊?”
秦肖肖:“……”这开头给她整不会了。
她一个14岁的妙龄少女,哪里来这么大的孩子?胡刀还真是多年未变的不会聊天。
曲欢掀开衣角,露出小小一张面容,他朝胡刀龇牙,说:“我是我姐姐的弟弟。”
“豁!这小鬼还挺漂亮。”胡刀眼睛一亮,伸手想要揉曲欢脑袋。
曲欢:“……”最讨厌这种傻子了。
他歪头要躲,秦肖肖却受了惊似的,侧身猛地避过了胡刀的手,一双哭肿的眼睛狠狠瞪着他。
胡刀手僵在半空,愣了愣。
少女浑身血迹,后背微微弓起,眼睛含着泪珠却又故作凶狠,试图威示他。胡刀终于反应过来什么,他不敢置信地问:“清曲?你没死?你真是清曲?”
胡刀一个激灵,所有的瞌睡都被吓醒。他看那一身鲜血,连忙跑去把门关上,而后回来压低声音问:“天!怎么弄成这个样子?清曲,你伤哪里了?”
这笨拙又熟悉得不行的关怀,秦肖肖眼睛又酸涩起来,一晚上的惊惧赶路把她折磨得身心俱疲,终于遇到可以依靠的人,她像个小孩子一样“哇”一声哭出来,哭诉道:“胡大哥,帮帮忙……”
秦肖肖现实中有个兄长,同胡刀很像,也是大大咧咧的性格。胡刀一直像兄长一样对她关怀备至,所以秦肖肖心理上把胡刀当作了哥哥,有困难都会先来找他。
秦肖肖这一哭把胡刀吓得不轻,他手忙脚乱地去找帕子,给她擦眼泪,见秦肖肖还紧紧搂着曲欢,胡刀又想要把孩童暂时抱下来,但又遭到了女孩子的拒绝。
女孩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手却还小心翼翼又牢固地抱着孩童,她边哭边请求:“胡大哥,你可以帮我请医师吗?别把曲欢抢走,让我再抱一会儿,我好怕,好怕,我真的好怕啊呜呜呜呜……”
“不不不,我不抢!”女孩子哭得好不可怜,眼角、鼻尖都是红的,满身狼狈,又是泥巴又是鲜血,胡刀很想抱抱她安慰她,但她现在像只受惊的小鹿,完全不能碰,胡刀只得承诺,“好好好,你别哭,我这就去叫王大夫。”
胡刀赶出门前,还记得取了热壶倒了杯热水递给秦肖肖,“你别着急,先喝水暖暖身子,我马上就回来。”
秦肖肖手捂上暖呼呼的杯子,仍然焦灼与惊惧,她转回头,看到墙上挂着大衣,才发现胡刀只穿着薄薄的中衣就在冷风中出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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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上迎来阵阵寒风,胡刀一下不敢停地赶到王医师家。见人在洗漱,他二话不说就拖着人往回跑。
“哎!胡刀!你等等我药箱还没拿呢!”王医师被胡刀拽着,痛骂。
胡刀折回去拿了药箱,嫌弃王医师步子走得慢,一个反手把他扛在肩上跑。
“哎呦你这小子干什么这么急!”年近半百的老医师被他吓坏了,一路上骂语不断。医师虽然看起来非常生气,但却没说要回去的话。
等到胡刀赶回院子,见到凳子上坐着的真实的姑娘,他才从那种魔怔状态中醒过来——
原来他的清曲妹妹真的回来了。
清曲离开时才那么大一点,他怎么留都留不住。现在居然长得这么高了,是个大姑娘了。
“你是清曲那孩子?”王医师也怔住,“我们以为你早还……呸呸呸,不说不吉利的话。”
秦肖肖掀开袖子,露出被魔物毒液伤到的残破肌肤,王医师和胡刀在旁边紧巴巴瞧着,皆倒吸一口凉气。
“这……魔物伤的?”王医师仔细看伤口,眉头越皱越深,“这么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