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姯闭了眼,声音低哑:“若有可能,我早知如此,便不会要这一命。”
若非有绀珠,她早就无法挽回。
“哼。”旱魃也没说信或不信:“事已至此,我可以帮你上塔。不过,我希望你在过塔之后,留我一命在镇魂塔中。放心,我会从此修善,弥补罪孽。以后入塔的邪祟,我会带其向善。我旱魃以我前半生名声为誓,必不违约。”
姚姯点了点头:“开门吧。”
旱魃将一头青丝绞入门缝,青丝转至那方门后,从那头将大门大开。
“原来是这样开门的!”庚辰感叹一声。
“那是自然,你以为前头过塔的,没有我主动同意,他们能过得去?”旱魃往后退了几步给姚姯让路。“希望神君说到做到。”
姚姯踏上台阶。“你身上还有功德在,我本就不会杀你。希望你自己在这一层好好赎罪。若有一日,真有佛光现身,说不定你能脱离苦海。”
旱魃苦笑一声。“那就借您吉言。不过,佛之一字,向来是传说,比之所谓的神兽更不可言,神君竟然信这个。”
“人间也有人信佛,我为何不能信?”她笑了笑,“若能渡一切苦厄,因果轮回皆能往复,那便好了。”
“人族想往成仙拥有超过百年的寿命,却又向佛许愿要t平安喜乐,实在贪心。却不知道神君已经是神,拥有无尽的生命,为何还有心愿?”
“因为我也希望,有人能平安顺遂。”姚姯的视线放在远处。
众人噤了声。
姚姯却笑了笑:“同大家开个玩笑罢了。比起这整片大陆不存在的神兽、佛相,我还是更愿意相信自己。”
东门恨玉松了口气:“吓我一跳,我说呢,你怎么突然像变了个人似的。”
几人匆匆踏上上层台阶,同旱魃告别。
庚辰一边走,一边嘟囔:“你说,这有背景就是好啊,造了那么多孽,最后还能无罪释放。”
姚姯回头:“她身上有千年功德,在造孽之前,所创下的盛世不差你我。不是我不杀她,而是天不容杀她。”
“姚姯,你这些日子,变得神神叨叨了不少。”东门恨玉小心翼翼道:“从前的你,可不会看什么从前功德。看他罪孽,想杀便是杀了。”
“从前眼界狭窄,难免错判很多事。如今我只是想尽可能的公正,但该惩戒的罪孽,一分也不会少,你们大可放心。”
……
“敢问……敢问神君,是来自神族哪个门?算的是何阶级?”一直默默带路,缩小存在感不敢吭声的习修筠与寇和超窃窃私语许久,这时突然开口。
可怜他们对于神族的知识实在匮乏的紧,压根无法得知,这所谓的“姚姯神君”是个什么神,又是个什么地位的。
“可怜的娃,你们对神族了解有多少?”东门恨玉同情地看了两人一眼。
“我知晓神族有六个门,敢问神君是在哪个门当差?”寇和超看了眼习修筠,又怯怯地看了姚姯一眼。
能到人间来办事的,应当不是什么重要阶级和职位的。
既然如此,他们出去后就还有机会让掌门替他求个情,保下一命。
本来两人是不敢开口问的,不过刚刚这神君也说了,想尽量公正,也就是她不会无故动手杀人。
现在他们帮人上塔,也算是弥补先前算计的事情了。现在就看这位神君能不能大人大量了。
“这就巧了。”庚辰大笑了一声:“她就是差。”
习修筠眨了眨眼,有些迷茫,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六门都归她管,你猜她是什么阶级?”
习修筠和寇和超皆是浑身一抖,脸色白的如纸。
他们惹了了不得的大人物了。
别说掌门救不救得了他们,就是上头几个有仙籍却不再出世的人皇而来,也救不得他们一点啊。
习修筠拉着寇和超“砰”的跪下,颤颤巍巍发声:“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
姚姯随意地挥手:“对我倒是无所谓。”她指了指紧跟在她后面的邰晟:“主要是问问他什么想法。”毕竟受阵影响入了兽潮的是他。
习修筠有些莫名,寇和超却再次一抖,他是知道的。
这位神君对这位男子十分在乎,也知道这男子真身威力的恐怖程度。
神君是好说话,这男子可不好说话且还凶得很的。
如今神君和他还是那层关系,寇和超想想都后怕,还好……还好他没死皮赖脸要同神君春风一度……不过他也发出过邀请……
万一这位记仇的话……
他猛地扑向邰晟,突然叩头:“小人不敢对神君有任何非分之想!这位神长实乃玉树临风、惊才风逸,与神君自是绝配,实乃天上地上的好姻缘,万物都不可拆散!”
姚姯听他一同吹嘘,扯了扯嘴角。
邰晟听的莫名其妙,尤其见他将自己同师尊放置一处相提,难免有些苦涩和害臊。
“你误会了……”他怎么敢和神君天生一对?神君的神夫定然是要从神族所选,他一个魔族孽种,背后什么家族都没有,哪里配?
“确实有些误会。”姚姯脸色一本正经。
邰晟面色微僵。那本该由他亲自澄清的难堪最终像是烫口一般,堵在了嘴角。他自嘲地一笑,有些寂寥地偷眼看姚姯,却被她逮了个正着。
“只是玉树临风、惊才风逸吗?我私以为我家阿晟还要更好看些。”姚姯笑着朝邰晟眨了眨眼。
邰晟耳朵乍然红彻,仓皇地移开视线,不敢再看姚姯。手指不知觉嵌入掌心,印下道道红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