蒹葭沉痛地摇摇头,道:“来不及,来不及。”
作者有话要说:
来了还想走?
ps魏的都城原名竟然是个和谐词,临时改成太延了。如果有没改过来的,欢迎捉虫………
第8章寄书误
魏,国都太延。
含章殿内,银熏小笼炉火霏霏,水晶珠帘转过缱绻灯火。隔着隐绰珠帘,两名宫装丽人正相对而坐。一者怀抱琵琶,另一者正用素手挑拣着小金碗里艳红色的山楂果。
靡靡的琵琶音慢悠悠地响着,有一声没一声。
十六岁的少年魏帝萧武川,正倚在美人膝上,阅着手中书卷。
他读的书叫《汲冢琐语》,载满了前朝怪闻异事。
萧武川读了几页,便将书倒过来阅读。哗啦一连翻了数页;接着,又跳着随意读了几章,一副兴味十足的模样。
美人拾起一枚山楂果,喂至萧武川的口中。他微微含住,往喉中一吞,秀气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口中怪叫道:“涩极!涩极。”
碧眸高鼻的美人用手帕遮了面孔,吃吃暗笑。
萧武川原本正拿斜眼盯着那异族的美人,此刻忽然听到了一声通传声。
“竞陵王求见陛下。”
萧武川立刻急急忙忙喊了声“传”,随即便从美人的膝头上弹了起来,如同一只被陡然烫到了屁股的鹿。
他胡乱地拽起案上的杂书、果盘与美人手里的琵琶,一股脑儿地朝罗汉榻下赛去。琵琶个头大,狭小的空隙里塞不下,萧武川便抬起脚狠狠踢了它一下。
两位美人四下瞧了几眼,煞为熟练地钻入了屏风后,还不忘将裙角向后藏起。
好不容易藏完一切,一道沉沉声音便在萧武川耳畔响起。
“陛下。”
萧武川用御袍的裙摆遮住琵琶半露出的一角,抖了抖袖子,状似威风凛凛地转过头去,说道:“是竞陵王啊。见朕所为何事?”
立在萧武川面前的男人并不说话。
萧骏驰的右手拇指上戴着一枚玉谍,色泽莹润,浑然天成。此时此刻,他正慢慢地用摩擦着这枚扳指,似是在消磨什么无聊时光。
这是萧骏驰沉思时的习惯。
不一会儿,他弯下腰,从萧武川脚旁拾起一枚红色果子,放在眼前微微一转。艳丽如脂的果色,在他指尖慢悠悠旋转,映衬着扳指的白玉之色,愈发醒目。
许久后,萧骏驰缓缓说道:“陛下,毫州王可是又违例添了含章殿用度?”
他说话时,微微俯身,墨黑长发自耳边如云滑落。
萧武川一听,立刻面露纠结之色。“三皇叔!你可千万别罚二皇叔。”他急切地嚷着:“只是个果子罢了。要是没有二皇叔,这皇宫里可闷得很。”
萧骏驰挑眉,拇指轻轻一拨,将那果子弹了出去,又问:“太傅的课业完成得如何了?”
萧武川立刻唯诺起来,讪笑道:“再一天,再一天。”
萧骏驰摸着拇指上的玉扳指,悠悠说道:“那就请陛下记着自己说过的话。臣这就告退了。”
说罢,他便要走。
萧武川的目光飘飘忽忽的,溜到了萧骏驰的腰间。
萧骏驰佩着一柄短剑,鞘身漆黑,剑柄上盘着睚眦与鸱吻,很是精美。萧武川看着那柄剑,目光热切:“三皇叔,你今日佩的这剑……”
“嗯?”萧骏驰的脚步微顿。随即,他解下腰间佩剑,将其放在案几上,道:“率土之滨,莫非王土。这天下都是陛下的,更何况臣身上区区这一柄剑。只是这剑颇有些来历,还望陛下谨记。”
“来历?”萧武川不解。
“此剑本乃齐国大儒所有。这大儒日日夜夜以此剑戳刺双股,挑灯夜读,精进学业,即所谓‘悬梁刺股’也。陛下得了这柄剑,也当勤学苦练,不荒于嬉,莫要再做出‘将琵琶塞在床榻下’这般的荒唐事了。”
萧武川皱紧了脸,迟迟地应了声“噢”。
萧骏驰浅浅颔首,折身便朝含章殿外走去。
待踏出了含章殿的门槛,他右手微动,自袖中甩出一串佛珠来。佛珠是菩提子所制,沉红色的十八子上刻了六根、六尘与六识的梵文,一颗一颗似纯澈的红豆子,在他指间慢悠悠地转着。
一名须发鹤色的老者正候在含章殿外。老者的脸皮似被捏皱了的面饼,纹路一道接着一道,神色却极是抖擞。见萧骏驰踏出殿门,这老者便上前一步,唤住了他。
“王爷。”
萧骏驰微抬眼帘,不显声色地将指间佛珠收了回去,掩在袖下。
“费先生。”萧骏驰道。
“听闻宋小将军快从胶州郡回来了,沿途可安好?”费思弼抚一把白须,声音慢悠悠的。
“枕霞还未回太延来。”萧骏驰答道:“费先生有何指教,不如与竞陵直说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