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婆走的时候为什么没把你一起带走?”
小叶子摊摊手,无奈道:“你以为我不想?谁让龙婆为了你已经欠了白大哥一个人情,作为回报,你就只能帮我咯。说到底,咱俩还是同病相怜,相依为命。”
宁玉伸出一根手指摆了摆:“不,咱俩有差别,我是人,你是鬼。我有光明的未来,你”
“宁!玉!”
院内温度又下降几度,眼瞅着小叶子明眸皓齿的面容开始向着铁青转变,宁玉被外套裹着的瘦弱身体表面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忙改口,笑盈盈安慰:“你也有光明的未来!”
小叶子冷哼一声,把地址塞给宁玉就进了屋。
“你不和我一起去?”
“自己去!”
赴三尊超度冤魂
三尊山并非一座山,而是相连着的三座山,坐落云城之西,仿若三位天尊伫立,故得此名,中间一座衔接邻城。山脚村子名为七巧村,被三尊山环绕其中,一条小路直通村口,蜿蜒隐入村中。
宁玉把车停在几里之外,遥遥望着直耸的山巅。山巅之处乌云压顶,黑气环绕。目光下移,村口处雾气浓郁,看不见村中情形。
虽说都在云城,但连续几小时高强度的注意力集中还是让宁玉脸色不太好看,本就苍白的皮肤这下称得上是惨白,薄唇毫无血色,微微抿着,望着七巧村方向微微皱眉。
小叶子说,地址是村中一户姓李的人家打来的,一开口就喊宁老板救命。寻常冤魂上门求助,多是已死之人,少有未死之身。况且就这么远远一看,村里情况着实不大妙。
人们对于未知的事物总是怀有恐惧心理,这种村子交通闭塞,教育落后,更是信奉鬼神之说,求助之人不知道是不是被吓得狠了,支支吾吾半天说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道是龙婆介绍,求助于宁玉。
龙婆是鬼差,不可插手阳间之事,否则也轮不到宁玉。
宁玉支手车窗边,轻轻捏着鼻根,难怪前几日龙婆忙里偷闲回来看看,美其名曰舍不得宁玉和小叶子,这种话骗骗小叶子就算了。
需要上门的事能是什么好事?宁玉这人,恨不得天天坐家里就有魂找上门,乖乖在归人录上签了名,然后被地府收走。
可龙婆到底有恩于他,嘴上说着不想来,又不能真不来,加上小叶子给他算的那笔帐,这业绩再不赶赶,怕是年底真要还不上了。
想着,宁玉已经推门下车,反手关门时,余光中一抹艳丽的颜色留住了他的目光。
真皮座椅上躺着一枚明黄色护身符,是景区里最常见的那一种,一个小布包,上面用锦线绣着“护身符”三字,下面坠着一条流苏,上头挂着红绳。
这枚护身符跟那些不一样之处,大概就是针脚歪七扭八,流苏稀稀疏疏,红绳像是不知道从哪里随手扯来的细绳。
做工粗糙又敷衍。
宁玉眉心一跳。
老街店铺外十几米处有一条桥,横穿支流,联通南北两街。其上坐着一位算命先生。
说起这算命先生,大概是除了宁玉外,老街的另一位奇人。
算命先生坐一条三脚矮凳,身边倚靠一张写着“算命”二字的纸板,构成桥上不可多得的风景。
为何说是风景?
因为这算命先生生得俊俏无比,浓眉阔目,星眸含威。饶是宁玉,每每见了他都想多看上两眼。
这人不大爱说话,大概一年前来到这里,跟街坊邻居都不算熟,甚至大家只知道叫他算命先生,或者“算命的”,没人知道他家住何处,姓甚名谁。
许是两人都是邻居茶余饭后的谈资,宁玉和他说的话反而多一些,偶尔出门过桥,两人都会互相点头打个招呼,但也仅限于此。
这护身符就是算命先生给的。
为了当天能到,宁玉起了个大早,出门时碰上在桥上等开张的算命先生,两人对视片刻,算命先生开了口,“出门?”
宁玉停了脚步,未语先笑,“嗯。”
算命先生在口袋里的手动了动,下一秒一个东西朝着宁玉面门而来,他神色未变,抬手接住。算命先生又靠了回去,看着他不说话。
宁玉摊开手,掌心之中躺着这枚护身符。
“此去有险,万事小心,切莫大意。”
实际上宁玉压根不需要这东西,他再怎么说也是个阴差,跟算命先生比起来,难道不是更专业?但看见他那张俊丽的脸,拒绝的话也说不出口了。
他捡起护身符揣进兜里,被冷空气一吹,清醒了不少。
四月过半,气温攀升,阳光虽然明媚,却挡不住自村口吹来的阵阵阴风。
宁玉抬脚往里走,越靠近山脚,气温越低。
离村口还有一百来米时,宁玉停下脚步,有些疑惑地看向村口另一边。
那里停着一辆蓝皮货车,车头朝外,车斗里堆着碧绿带黑的西瓜。才四月,市面上大多数西瓜都算不上好吃,不过是憋了一整个冬天的人看着眼馋才会买。说到底,现在还不是西瓜上市的季节。
宁玉只是停了几秒,便朝着货车走去,走近才看见车后摆着小方桌,老板面朝太阳,草帽压在脸上,睡得正香。
“这瓜怎么卖?”宁玉站在老板身边,伸手挑了几个西瓜,一路拍下来,也听不出个不一样。
老板睡得不熟,听见声音就跳了起来,一手拉下草帽往头上一拍,曲起手指敲敲车上写着价钱的牌子,谄媚地帮宁玉挑西瓜,“来一个?”
老板皮肤黝黑,带着防晒的方巾,只露出一双眼睛,映着商人精明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