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咚咚、咚咚”。
屋外又响起敲门声。
明怀镜喉中一哽,对这打断他说话的声音,竟生出些无名火来,回身道:“谁啊?”
等了半天,外面无人应答,也没有敲门声再响起,于是明怀镜只能走上前去,雷定渊却先于一步,将他拦在身后,侧身看着外面。
明怀镜看着眼前人的背影,心中不知是何感觉,也说不出话来了。
二人屏息,听着屋外动静。
“咚咚、咚咚咚、咚咚”。
又是相同的敲门声响起。
明怀镜听着这声音,仔细琢磨了一番,似乎觉得越听越熟悉,正将蒙尘的记忆清理出来,雷定渊却先一步拉开了门,同时对明怀镜道:“退后。”
门吱呀打开,外面的光挤进愈加宽的缝隙进入其中,二人皆是离此五步远,冷眼看着门外之物。
这是一具吊在屋外横梁上的尸体。
浑身上下都十分干净,肤白如凝脂,但鲜血却自其脚尖滴落,啪嗒、啪嗒,凝聚在地上。
明怀镜看着这具尸体,缓缓道:“方才的声音,不是这具尸体撞击门板发出的。”
因为他想起了这声音。
“当然不是它发出的,敲门人乃是我。”
来人从门后一侧冒出,逆着光,与尸体并肩站立,正是白承之。
“我在此地等了三天,终于等到你们了。”白承之道。
封门异变·五
那敲门声正是从前在天界,白承之来找明怀镜和雷定渊之时用的节奏,三人对立,雷定渊并无任何险要反应,那看来面前这人应是本尊无疑了。
白承之动身进屋,勾了勾手指将尸体放进屋内,身后便也跟着池砚良进了此处,吱呀一声,木门再次将屋外的流光溢彩拒之门外。
明怀镜正要上前查看尸体,只见白承之不紧不慢绕着屋子转了一圈,上上下下都打量了一番,道:“你们这间屋子——”
明怀镜一听就赶紧开口解释:“这间屋子是那抚仙楼老板安排的!”
白承之闻言神情古怪地看了明怀镜一眼,又溜回尸体旁站着,道:“我知道,因为封门铺抚仙节的事,此楼几乎所有屋子都是这般模样。”
明怀镜这才松了一口气,却听得白承之继续道:“但,你们这间屋子,似乎格外红啊。”
明怀镜:“”
池砚良默默站远了,并不想出声。
雷定渊此时行至明怀镜身前,已是蹲下身来查看尸体,沉声问道:“白门主,你方才说,三日?”
白承之坐了下来,颔首:“是,从我一脚踏入封门起至今,已是三日了。”
明怀镜脸色一变:“可是,在我和雷定渊看来,从那条路上遇到那令雷通消失的两小儿,再进入封门铺,最后入住这抚仙楼,最多不过两炷香而已。”
那么如此说来,封门铺内的时间,当是与外界时间相差颇大的,时间空间皆是不同,但事到如今,最关键的问题已经不止于此。
明怀镜看着颇为严肃,将来时路仔细梳理了一番,沉声道:“诸位,我现在有一个不成型的猜测。”
雷定渊看着他,颔首,明怀镜便继续道:“此次八千明极与空明泽所带修士,神籍修士与凡籍修士,各占多少?”
“八千明极各为一半。”雷定渊答道,白承之点头应允,示意空明泽同样如此。
明怀镜捻着手指,开始在屋中来回踱步:“据我所了解,灾秽虽然对凡人危害巨大,但对神仙来说,至多算是比较难以处理,却不至于出现现下这般,一次全部吞食的情况,对吧。”
明怀镜这番话,看似是询问,可语气平稳,却是十分肯定,看来心中早已有数,雷定渊和白承之皆是想到了这一点,池砚良更是直接脱口而出:“镜哥,你是说,背后有”
明怀镜停下脚步:“静水之下常生暗涌,也许这封门异变,不仅与灾秽横生有关,还有神仙的手笔。”
这番话已是点得十分明了,再往深处想,之前空明泽修士守了几十年的封门铺,一点事情都没有,却偏偏在这时候生出了灾秽——
这灾秽是怎么来的?
但事到如今,明怀镜却愈发想不通,若封门铺真与春日仙有关,而父亲那一句“我死有疑”,又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要如此兴师动众,甚至堵上无辜之人的性命?
在场众人皆是眉头紧锁,但此事却不得再继续纠结下去,当务之急是解决眼下的问题,这地上的无名尸体便是一样,雷定渊开口便收回了明怀镜的思绪:“这具尸体,是怎么回事?”
这无名尸身上颇为干净,甚至衣物都是半点血迹都无,可腹部衣料却微微向下塌陷,白承之不着急回答,只弯腰将这尸体所着掀起。
顿时一片血腥气弥漫,明怀镜定睛去看,便知道为何这尸体小腹塌了下去——
只因其五脏六腑,皆是被什么东西挖了出来,清理得一干二净,透过这腹中大敞的血洞,还能看见胸上肋骨上缠着斑斑血肉,正在滴血。
白承之道:“明公子,请看这里。”
明怀镜依言去看白承之手指之地,那是一部分裸露在外的骨头,上面亦是刻着春日仙。
明怀镜点点头:“看来是来对地方了。”
池砚良看得直皱眉头,捂着嘴道:“深仇大恨也不过如此,是不是因为这抚仙楼的规矩?”
白承之摇摇头:“不知是因何而死,这具尸体,是我们家的修士,在我找到他时,就已经变成了这幅样子,手上还戴着一根红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