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府门口。
管家看着眼前两人有些迟疑。
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另一个不辨男女,一身黑袍裹得严严实实。
鬼灵精长衡一眼看穿他的想法,开口道:“这是我师兄,脸上有胎记怕吓到人,您放心,我们两个从小在道观长大,这种法事手到擒来。”
管家也找不到人,只能一点头:“跟我来。”
即将跨入大门时,钟恪言顿了顿,有一瞬恍惚。
在战场上胸口中刀之时,他没想过自己有一天还会以这副模样再回来。
然而当他走进门,却见里面张灯结彩,来往匆匆。
不仅没有一点要办丧事的样子,反而喜气洋洋。
钟恪言压下疑惑,这才看见自己的东西都被清出来放在院中,包括四年前新婚时的喜服。
管家道:“这都是钟公子的东西,还请小道长做法安抚亡魂。”
嫁到这府上四年,他甚至连一句夫人都不愿意叫。
蓦地,钟恪言嘴角勾勒出一丝自嘲的笑。
又听管家道:“首辅大人要娶亲了,待小道长驱完晦气,这些便得一把火烧了。”
钟恪言心脏一绞,完全愣在原地。
娶亲?
长衡压低声音对他道:“虽说这首辅大人当初是被强逼着娶了大魔头,但如今人尸骨未寒就忙着迎娶新人,也未免太心急了些……”
话未说完,便看见一个身着紫色官服,清风朗月的男人通过长长的廊道而来。
钟恪言看见那人,瞳孔一缩,下意识往前一步:“楚瑾年。”
但下一秒想到自己如今丑陋模样,他又迅速后退一步,侧过身躲在长衡身后,似乎妄凭这样将自己藏起来。
管家迎上去,不知说了什么。
楚瑾年的目光无波无澜地从钟恪言身上扫过,看向那堆物件时,眉眼倏地疏冷。
钟恪言心尖一刺,不自觉咬紧唇。
只要与他有关的东西,这人总是厌恶的。
楚瑾年淡淡开口:“将东西搬回去,封了那院子。”
目光又转向钟恪言他们,楚瑾年面无表情:“我府中邪祟已除,不必麻烦二位小道长。”
眼看那人转身就要走,钟恪言忍不住脱口而出,声音沙哑难听。
“一位故人,托我带话给首辅大人!”
楚瑾年脚步一顿,转身打量他。
他墨色眉眼幽深无比,气势压迫而来,长衡吓得屏住了呼吸,钟恪言却直视着他动也不动。
顷刻,楚瑾年意味深长:“哪位故人?”
钟恪言一滞,他只是看见他要走一时情难自禁。
明明成亲四年,可他一死,楚瑾年便迫不及待迎新人进府。
这人心中,他到底算故人?还是仇人?!
这么想着,钟恪言笼在黑沉面纱后的眼眸暗下去。
他轻飘飘的话,丝丝缕缕如幽魂:“记不清了,一个男人,祝首辅大人……新婚大喜。”
楚瑾年看他半晌,对管家道:“赏!”说罢转身离去。
钟恪言看着管家递到眼前的银锭子,没伸手接,而是哑声问:“你家大人娶的是哪家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