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武林名宿如唐大,也干瞪着眼,更休说是萧秋水、邓玉函等了。只见萧夫人盛了另一碗汤,以为要拿到桌上,却没料捧过去了,连朱侠武也一片失望之色,唐大忍不住要说话:
“嫂夫人……咳……咳……这个汤嘛……真好喝……”
一个堂堂的大侠居然忍不住要求多喝一点汤,这话说出来之后连他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
可是他这话一出口,就连沉默寡言的朱侠武也不住点头。
萧西楼却笑道:“这菜是要送给另一个人吃的。”
萧夫人真的把几盘小碟的菜置放在大盘子上,悠悠一个转身道:
“菜只能吃不够,不能吃大多。”
——多了就算是山珍海味,也会让人厌倦起来。
——聪明的妻子烧的永远是小菜。
唐大望着盘于上的菜,叹道:“还有客人?”
萧夫人点头,唐大解嘲地笑道:“这人好口福!”
就在这时,东厢忽然发现了数声尖啸,三长一短,三长二短,又三短一长,三短二长。
萧西楼脸色立时变了,向萧夫人交换一个眼色,萧夫人立即送菜出去,萧西楼疾道:“东厢弟四桩犬组有变,我去看看。”
事情如此紧急,然而萧夫人依然送菜,这客人竟如此重要?家里究竟来了什么客人?这连萧秋水都疑惑了起来。
萧夫人临走前却抛下了一句话,“秋水,你跟我来。”
萧秋水跟着萧夫人,穿过“听雨楼”,走过“黄河小轩”,经过“长江剑室”,到了“振眉阁”,停下。
萧秋水一怔,这客人竟住在“振眉阁”?!
这“振眉阁”原本是萧西楼办事、读书、练剑、筹划之地,开时若没有事,就连萧夫人也极少进去,而今这客人,竟然住在“振眉阁”中?
这是什么客人?竟如许隆重!
萧秋水没有再想下去,因为他很快便可知道,这时萧夫人已轻轻敲了门,只听里面传来一个声音,一个威严、苍老,却又无限慈祥的声音:
“请进。”
萧夫人一进去,脸上的神情全然不同了,是敬慕,加上三分英烈,萧秋水从来没有见过母亲的神色如此端重。
里面很阔,四壁有字画,橱中有书,设备虽简,但有一股大气魄,阁内中央,有几张捕木桌椅,一人坐着,一人站着,都是妇人
站着的人是老妇人,十分拘谨,背驼身曲,年岁已十分高,显然是仆人恃候。
坐着的人,萧秋水一看,却吃了一惊。
坐着的人只是一平凡的老妇,素服打扮,平平常常地坐在那里,含笑慈蔼,却不知是什么一股力量,萧秋水只看了一眼,便不敢正视。
只听那夫人慈祥地笑道:“萧夫人来啦。”
萧夫人恭敬地道:“晚辈向老夫人请安。”
那夫人笑道:“萧夫人不必客气,老身来了这儿,也忙坏了你。”
萧夫人听了好像很难过似的,道:“老夫人不要这样说,您来这里,我们招呼不周……对了,这是小儿秋水,刚从隆中回来,秋水,快拜见老夫人。”
萧秋水忽然觉得有一股膜拜的行动,真的就跪拜下去:“晚辈萧秋水,向老夫人请安。”
老夫人笑道:“请起。”向萧夫人道:“这孩子剑眉星目,将来一定是人中豪杰,家国大材……只是有些放羁任侠,不是庙堂可以约束得住的。”
萧秋水听得心中一震,老夫人只看了自己一眼,便对自己的性格,了解得如此清楚……只听萧夫人道:“小儿野性,老夫人万勿过誉,让他心高气傲就不好了。”
老夫人“呵呵”笑道,“不会的。这孩子自省自律都够,傲是傲了一些,但人世为侠要仗他。”
萧夫人也笑道:“这孩子……”忽然改换了一个话题:“……今日庄里发生了一些事儿,所以,所以菜上得晚了一些时候……”
老夫人笑道:“萧夫人快别这样说……老身来贵处叨扰,已甚是不安……萧夫人烹任的菜,是老身平生仅尝,能吃到萧夫人手做的菜,实是福气。”
这时间外面又传来了一长一短两声犬呜。萧夫人脸色变了变,向老夫人施礼道:“庄里有些事,我要先告辞了。”
老夫人起身道:“好。张妈,你去送送萧夫人。”
站立在一旁的张妈躬身道:“是。”
张妈是一个年纪很大的女人,粗手粗脚,满脸皱纹,似历尽人世间沧桑无限。
出了振眉阁后,张妈便施礼走了进去;门外院子里有一个老仆,满头白发,正在园子假山旁抽着烟杆。
萧夫人叫道:“丘伯,别喝大多酒,抽大多烟厂。”
那丘伯醉意阑珊地站了起来,显然刚刚喝了不只好几杯来,摇摇晃晃地道:“是,夫人。”
萧夫人又道:“振盾阁中老夫人,你一定要多照料,张妈年纪不比你轻,而且又是女人,你在我们家中几十年啦,要多给她一些帮忙。”
丘伯还是站不稳,但他对萧夫人仍十分恭敬:“是,夫人。”
萧夫人暗自叹息了一声,走了开去,萧秋水跟在身后,只听萧夫人道:“秋水,这些时候必有连番生死恶斗,在任何危难下,你都要先负责照料振眉阁,不许任何人去惊扰老夫人。”
萧秋水一听,吃了一惊,要是他负责照料老夫人的话,庄外的警备厮杀,他岂不是没有参加的份!当下急道:“妈妈,这怎使得………”
萧夫人脸色一沉道:“这是你的任务。”
萧秋水知道他母亲一旦决定的事,决难改变,只得硬着头皮同道:“那老夫人……那老夫人是武林名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