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放了他,是我不对。没有得过老大和老三的同意,你们处置我吧。”
邓玉函铁青着脸,没有作声。
萧秋水忍不住道:“我们知道你的心情。要是看守劫生的是我们,我们说不定也会这样做。”
唐方瞧着他们,忍不住问了一句:“为什么你要放了他?”
左丘超然恭然道:“因为他是我们的朋友。”
萧秋水接道:“甚至已经可以说是兄弟。”
左丘超然道:“一朝是兄弟,一生是兄弟。”
唐方叹了一声,悠悠道:“我真是不了解。”
邓王函忽然道:“既一朝是兄弟,永远是兄弟:他就不该出卖我们!”
他握剑的手紧了紧,狠狠地道:“尤其是出卖兄弟的兄弟,我见了,一定要杀!”
在饭桌上,大家都很愉快,但在吃完之后,大家都沉默了起来。
时候无多了,权力帮下一轮攻势在什么时候呢?
朱侠武在萧西楼悉心救治下,性命无大碍,但已失去了作战能力,而萧西楼足足派了五十六名虎组高手去维护他的安危。
权力帮的下轮攻击,还是会来的。
萧西楼又要重提那一件事了,这次的事件却增多了人数:
“秋水,你一定要逃出去,到桂林去,把孟师叔、易人、开雁都请回来,听说玉平兄、唐刚、唐朋兄也在那儿,惟有他们赶到,我们才能与权力帮决一死战!”
“孟师叔”就是萧西楼的师弟,“剑双飞”孟相逢。
易人就是萧易人,萧家三兄弟中,最露锋芒的老大。
开雁就是萧开雁,萧家三兄弟中最沉默寡言的老二。
“玉平兄”就是邓玉函的哥哥,海南剑派掌门邓玉平。
唐刚是唐家年轻一代武功招式暗器手法最刚猛者。唐朋则是唐家年轻一代最交游广阔的年轻高手。
萧西楼计划的是,集中兵力,对抗权力帮,以免被逐个击破。
萧秋水沉吟道:“爹,我们不如先集中这儿的人手,把包围者一一击杀,才一齐去桂林……”
萧西楼蹙眉怒道:“胡说!这儿是祖祠之处,怎可随便易据!而且以现在情况论,权力帮高手比我们多,他们之所以不敢贸然抢攻,一因辛虎丘己死,康出渔身份又被识破,他们已不知我们的底细,以为张临意前辈还在,方才不敢轻犯;二因他们带来的帮众,死伤大半,所剩无几,在下一批兵力未援及之前,亦不敢断然猛攻的。可是这样耗下去,他们的兵力定必赶到,与其在此处等死,我们不如有人冲出去。去召集武林同道,共歼巨仇。武林中人虽惮忌权力帮已久,但不见得就无侠义中人拔刀相助,这样总比大家都在这里困兽之斗一般无望好!就算元人回援,你冲出去把我们力拒权力帮的事公诸天下,也可讨个公道,教人知道有一批不屈于强权的人,敢捋权力帮的虎须,我们多支持得一天,别人就知道,权力帮也不是无敌的,更比在这儿一齐等死的好!”
萧秋水敬然道:“是,爹爹。”
萧西楼长叹道:“为父也知道你的个性,在这忧患与共的时刻,不忍相离,但是你一定要离开,萧家才有救,浣花剑派才有救,在这儿仗义援手的武林同道才有救:你不要担心这里,到万不得已时,我们还有办法……”
萧秋水热血填膺,霍然而起,大声道:“爹爹,我去!”
萧西楼慨然道:“就算你去,也下一定能逃得出去,还需要人手,也需要计划。在这儿虽是死地,但不失为固守地,且仍有一线活路,冲出去后,敌暗我明,敌众我寡,更加危险了。”
邓玉函厉声道:“我也去!”
左丘超然低声接道:“我和老大、老三齐去。”
忽听一个清脆的声音也接着道:“我们一起去。”
这声音一起,大家都静下来,萧秋水更是一阵好没来由的脸热心跳,只听唐方接下去道:“刚哥、朋弟,都在那儿,我一齐去,比较好说话。”
萧夫人欣笑道:“唐姑娘肯一齐去,那就最好不过了。唐姑娘的暗器,百发百中,有姑娘一齐去,能化险为夷的希望就大多了。”
萧秋水犹疑道:“只是唐姑娘一定,这儿岂不少了个得力帮手……况且……况且援途……”
萧秋水本来想说的是冲出去之后,征途更为凶险,心里虽想唐方去,但又希望唐方不去,可能会安全得多了。
萧夫人笑叱道:“唐姑娘一手暗器,比你高明,用不着你担心,但出门女子不如男子方便,你们多多照顾她便是;至于这里,权力帮硬要抢攻,纵多了唐姑娘援手,也干事无补……”
萧西楼接道:“就算是这样,如果明目张胆地冲出去,难免跟权力帮硬拼;应须布下疑阵,声东击西,陈仓暗度,才有希望突破权力帮的防线,越过四川,经过贵州,直达广西,去到桂林。”
唐方微笑贝齿微现,盈盈道:“还向世伯请教,冲破权力帮包围之法。”
萧西楼抚髯呵呵长笑,萧夫人却向唐方笑道:“唐姑娘你真是,真是唐家的福气,聪明伶俐,真是福气……”
日暮苍茫,又是夜近。
邓玉函、左丘超然都是劲装打扮,肩上背了个小小的包袱,他们的脸容凛烈而庄严,因为一场突围,一场厮杀,顷刻间便会进行。
唐方回复了她第一次出现时的劲装,衣黑如发,肤白如雪,在她身上形成了何其美丽的对比。
萧西楼与萧秋水井立在一起,他们父于从未感觉到那么亲近过。在风中,高楼上,极目望远,衣袂飘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