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偌,我是你的,不管发什麽什麽我都不会离开,我真的好喜欢你……”
言语太苍白,吴寒山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心中的亏欠与爱意。
如果可以,他甚至想把南偌吃紧肚子裡——因为无法保护所爱,所以隻能把他藏进身体裡。
这个想法卑劣又软弱,可是他真的对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厌倦至极。
“再忍一忍,三个月很快的”——这是这段时间他宽慰南偌时最常说的一句话。
现在想来,这句话是真混蛋啊。
怪不得每当听到这句话,南偌的表情总是很微妙很複杂,望向他的眼中充满惶恐,却从来都没有反驳过。可是三个月真的很长,可以从晚冬跨越初春,而南偌将会在这种恐慌中迎来新一年的春天。
也许甚至不止三个月,那些牲畜可以有各种办法不让南偌回傢,把他锁在这裡。
该怎麽办啊,吴寒山压下心底的悲戚——他不能让南偌在绝望和无助中熬过以后的日子。
吴寒山抱著南偌,两人相互依靠在枯树下,冻得脚趾都失去瞭直觉。思想飘忽天外的时候,他想起自己从初中时的惊鸿一瞥开始,就没停止过关注南偌。
南偌是矜持的、矜贵的,从不出错,一丝不苟,像一个养在花园中不谙世事的小公子。这样规矩的小公子如今被关进瞭章华,估计想逃跑也束手无策。
但他自己就不一样瞭,从小跟著母亲吴女士摸爬滚打,早就练就瞭一身油滑反骨。
因此南偌难以翻出这座囚笼,隻能由他来找到逃出去的办法。
想到这裡,他紧紧抱住南偌——吴寒山,想想办法啊,吴寒山。
反抗
现在天黑得太早瞭。
集体吃完晚饭,将碗筷收拾好,吴寒山趁著自由活动时间来到瞭储藏室所采的小院裡,这裡四下无人,章华的管理似乎认准瞭不会有人来偷东西。
真是自大啊——吴寒山轻蔑的笑瞭一下。
他左顾右盼地来到储物室门前,手从棉服口袋中拿瞭出来,赫然攥著一根铁钢丝,上面还沾著尚未完全剥落的黑漆——是最常见的钢丝发卡。
见周围确实没人来,吴寒山迅速握住储物室的锁,将钢丝伸入锁芯。
他聚精会神地动作片刻,隻听“啪嗒”一声,锁开瞭,吴寒山紧张的心终于放瞭下来。他轻轻推开门,走进储物室。因为没办法从裡面把外面的锁锁上,他必须尽快行动,以防有人过来后察觉到不对劲。
他的行李是个大黑箱子,就放在左边,一看就找到瞭。他连忙过去把箱子放倒,拉开拉链,首先把裡面的钱全都拿瞭出来,其次是他爸给他买的小灵通,最后又找到瞭几隻药膏,就在他准备把行李箱关上的时候,馀光瞥见瞭一个飘带。
那是他的相机,裡面有关于南偌的一切美好。
隻是这个相机内存不多瞭,不知道还能拍几张照片。吴寒山想瞭想,还是把相机揣进瞭怀裡。
就在他准备出去是,院外传来声响,吴寒山的心跳瞬间加快,他蹲在窗户下,见那些人交流著离开,貌似并没有注意到储物室的门被打开瞭。
吴寒山松瞭口气,迅速地出来后把门锁好,装作若无其事地找瞭个隐蔽的地方把星际、手机和钱藏瞭起来,才往寝室走去。
……
之后的第三天,南偌再次进行瞭“治疗”,他仿佛经历瞭一场酷刑,走路都十分不便,双腿发颤——经历瞭什麽,已经不言而喻。
见状,吴寒山握紧拳头,面色通红,心中一股浊气无法舒缓。
看见吴寒山脸色不好,南偌也很忐忑,他表情悲戚,试探性地抓住对方的衣袖:“他隻用瞭工具…没有用真的……”
南偌语气小心,望著他抿紧的嘴唇,心中慌忙,连手都在颤抖:“我也不想的,我被绑住瞭,动不瞭…”
“寒山,我害怕…我阻止不瞭他……”
他确实太害怕瞭,害怕梁成军阴邪的表情,害怕那根恶心的玩具,害怕那种无法逃离束手无策的无力感……更害怕吴寒山知道之后失望的模样。
枯叶挣脱枝头,白雪凝成髒块,寒风无孔不入,南偌望著一动不动的吴寒山,用尽最后的勇气喃喃道:“吴寒山,对不起……”
他不懂自己为什麽要道歉,但在想明白之前就已经说瞭出来。
自己应该道歉的吧——南偌用已经迷糊的脑袋想到。
来章华之后,他的脑子似乎越来越不好使瞭,时不时就会短路,甚至健忘起来,完全没有当时被别人称作学霸时的风采瞭。
吴寒山,我病瞭,你别怪我好不好。
下一刻,南偌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脸埋进略微有些臭味的棉衣,却让人莫名的安心。
就像深秋夜露的草垛上,他第一次趴在这个人怀裡享受绵软的亲吻时,那种令人眷恋的安全感。
隻有吴寒山,一直都是吴寒山。
“不怪你,是我太没用瞭,我应该快点带你出去的……”吴寒山叼著他的耳垂,轻声道。
南偌松瞭口气,颈侧的亲吻让他很舒服,似乎能让人短暂地忘记梁成军在他身上留下的粘稠的触感。
“吴寒山…吴寒山…”他一直轻声呼唤著,确迟迟没有下文。
那句“救救我”被他留在瞭喉咙裡。
他们同是困兽,未来的道路笼罩著阴云。
南偌想,要是没有自己,吴寒山的日子应该不会太难过。可是他实在自私且无能,没能将这种龌龊的秘密瞒住,苦瞭吴寒山,要和他一起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