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镜将眼歪上来,笑道:“这才成亲第二天,你就管起我花钱来了?”
玉漏不好意思地笑道:“不是管你,不过?是问问。我才不好管你,你放心,往后这屋里?送了月钱来,你的还?是你的,我绝不多问你一句。”说着倒了盅茶递给他,“你吃茶。”
心内却道:“不管又何必费尽心机嫁给你?自然是大钱也要,小钱也抓。”
池镜一眼不错地盯着她笑,一手接过?茶来,“怎么?好不叫你管呢?否则还?娶妻做什么??往后账房里?送了月钱来,也不必分什么?你的我的,你一并收着,我要使银子再问你拿。”
玉漏仍站在炕桌前,手绞着裙带子,声音放很低,蚊子似的,“这是多余的话,那箱子的钥匙在你手上,你要取就取,还?犯得着问我么?。”
池镜便将钥匙丢在炕桌上,“钥匙你拿去,我也轻省了。”
玉漏犹犹豫豫的,到底将钥匙抓在手里?,口是心非地哄着,“你放心,钥匙虽在我手上,可我绝不是多事的人,我又不是大奶奶。往后你用钱只管说一声,要多少我就取多少给你。”
池镜没搭她这话,只将她一把拽到怀里?来,在她耳边笑道:“这点钱算什么?,我们池家的田地房产那才是大项。”
他说话的气吹进她耳朵里?,弄得人心痒难耐。那些田地房产她自然也心里?有数,从前在老太太屋里?就大约摸着了点底细,不过?那些都是握在老太太手里?,老太太的心思,自然没有公平可讲,将来落在谁头上也难说,何况还?有她那间?私库呢,怪道一家人都不约而同地讨老太太好。
她新进门?的三奶奶,也不甘落后,心里?发狠非要重新拿住那老妖婆不可!
只是据上晌的情形看来,老太太为成亲的事已不信她了,这时候又只好去信毓秀。那还?了得,毓秀和兆林有私,如今是毓秀在暗她在明,只怕哪一日就吃了她的亏,眼下还?当拿出个法子来笼络回老太太的心才是正经。
她咬着嘴唇暗暗盘算,池镜在旁睐目看着,一只手在她背上的一片阳光里?摸来摸去,心里?直好笑,却明知故问:“你在想什么?呢,竟想得这样?出神。”
玉漏回过?神,忽对上他的笑眼,觉得心里?发毛,便让开了些,“你要不要歇个中觉?昨晚上就没睡多少时辰,下晌还?要去给桂太太请安呢。”
池镜将另一条胳膊撑到炕桌上去,抵住额角歪着脸看她,一手伸来抬她的下巴颏,“你这样?小瞧我?就是一个时辰不睡我也有精力对付你。”
玉漏脸上一红,忙打掉他的手,换到另一头去坐。刚坐定,就听见青竹进来叫,“永泉在院外头站着呢,说有事回三爷。”
池镜便整衣出去,一时进来说:“下晌大伯母那头你自己去吧,我有事要出去一趟。”
玉漏见他吩咐换衣裳,忙近前来,“那怎么?行,给长辈们见礼,哪有新娘子自己去的道理?你有什么?了不得的事等不到明日?”
池镜一面由金宝青竹伺候着更衣,一面无所谓地笑着,“我虽是新郎官,可是和他们日日都见着的,他们要受的是你的拜,我去不去都不要紧,我外头真是有事。”
“什么?事?”
池镜将眉峰一挑,逗趣起来,“了不得,才成亲第二天就管起我的行踪来了。”又和青竹金宝两个笑,“三奶奶真是厉害,保不齐日后比大嫂还?像个夜叉。”
金宝狠拽两下他的衣襟,拉着玉漏回榻上,“别?理他,他要瞒人的事,你就是撬开他的嘴他也不会说。管他什么?事,随他去好了,下晌桂太太那头,我陪你去。”
池镜便在金宝几?个白眼中踅出门?去,一路骑马往曲中林萼儿家里?来。那林萼儿的娘与兄弟将他迎进门?后便磕头道喜,池镜打发了他二人些钱,又踅上楼。
那萼儿在镜前梳妆,在镜中瞅见他,回眸笑嗔他一眼,“原不该搅扰你新婚大喜的,可你托我打听的事有了些眉目,不敢耽搁,只好请你来了。新奶奶不会怪罪吧?”
池镜一屁股坐在窗下那椅上,手摊在几?上闲捻着,“我家那位三奶奶可不是小器的人,别?说我是成亲次日出门?,就是洞房花烛夜我不在,她也不见得会生气。”
萼儿揿着脑后的发髻过?来,“那是自然,像她那样?的出身门?第,好容易攀上了你们这样?的人家,还?敢随意生气?”
池镜听见这话便不由得笑冷
了些,“说正事吧。”
萼儿悄么?撇下嘴,呷了口茶方说起来,“也是巧,我先有个姊妹到镇江府去做生意,托她才打听到,镇江府风月场中是新出了位叫秦莺的姑娘,年纪不大,才十七,相貌据说生得很好,还?会作诗作画,因此一出来做生意就不得了,应酬的不是那些舞文?弄墨的相公就是官场上的大人,是比我们这些人强些。”
池镜笑着斜她一眼,“也不能这样?讲,你不过?是不读书的缘故,要是也精通诗文?,恐怕也能混成位名妓,兴许还?能名垂青史。”
萼儿噗嗤一声笑起来,渐渐又转了脸色,长叹一声,“算了吧,我们是有自知之明的人,还?名垂青史呢,连你大哥的心也拢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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