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威胁吧?虽然神态平和语气平稳,但从内容来看绝对是威胁的意思吧?安室透微眯了下紫灰色的眸子,眼底划过一抹深思。
组织的审讯室啊,听说里面刑具款式和数量都多到让人瞠目结舌,进去的家伙大多数都成了死人,有幸活下来的也跟一团烂肉没什么区别……
警惕度拉满,安室透表面上温顺地点头应是,乖巧道:“我明白了,冰酒。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之后家里的家务可以交给我,我会处理好的。”
矢目久司对此没什么意见,在这件事上两人迅速达成一致。
布加迪性能很好,在安室透有意套近乎下,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车很快就开进了市区范围。
既然决定从冰酒身上下功夫,安室透便不动声色地仔细打量起身边的人。
——正在专心开车的冰酒,穿着一席黑色的长款风衣,颈间围着一条宝蓝色、质地柔软的围巾,微卷的黑发打理的很好,看上去文质彬彬的,气质温文中带了丝莫名的忧郁。如果只看外表的话,这应该是一个认真生活、品味和教养都非常良好的男人,实在不像是残暴冷酷的黑衣组织成员。
目光向下。
冰酒扶着方向盘的手白皙修长,指甲修剪得很整齐,暴露在安室透视线里的手背和手腕处,皮肤细致光洁,几乎没有任何褶皱或者疤痕,看起来平时从事的职业应该是养尊处优的画家或者小说家,手部皮肤被保养的很好,就是不知道手掌位置是什么情况了……不过,作为组织里地位比较高的代号成员的话,冰酒掌心应该是会有枪茧的吧?
思维发散了一会儿,余光掠过车窗外斑斓的霓虹灯,安室透忽然从沉思中惊醒,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
——现在是晚上十点,对于日本上班族来说,这个点还在晚饭时间内。
虽然之前被安排在美国分部活动,但安室透其实是货真价实的日本人,对于日本作息时间非常了解。调整了一下面上的表情,安室透微笑着看向冰酒,语气似乎有些内疚地问:“辛苦您跑这么远给我送驾驶证了,耽误您吃晚餐了吗?”
矢目久司不想跟对方搞好关系,于是淡淡地回答了一句没有。然而话音刚落,原本安静的车内就传出“咕噜”一声。
“……”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意外的情况让安室透没忍住,“噗”地一声笑出声来,然后在察觉自己的临时上司更加低落的气场后,努力憋住笑,清了清喉咙,嗓音轻快地说:“不介意的话,我来准备晚餐吧?正好我刚下飞机,也还没吃晚饭呢。”
“……嗯。”
矢目久司沉着脸,冷淡地应了声。
他以为自己的态度会让波本这个自来熟的家伙知难而退,没想到对方紧接着又开始询问起自己的忌口和饮食习惯。这些倒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情,矢目久司犹豫了一下,出于礼貌,还是一一回答了对方。
于是价值不菲的布加迪车头一转,很接地气地开向了附近的超市。
矢目久司看了看在半开放式厨房里勤勤恳恳刷碗的新任室友君,然后垂下头,伸手按了按自己的腹部,眼神放空,陷入了沉思。
原来上次一起出大型任务的时候基安蒂说他做饭难吃,真的没有在挑衅他的意思啊……回忆起当时青着一只眼睛满脸气急败坏的同事,矢目久司摸了摸胸口,感觉良心一点不痛。
反正基安蒂那张嘴也挺欠的,挨顿揍不冤。
如果波本的厨艺水平能一直保持在今天这个状态,那矢目久司觉得自己完全不介意对方暂住一段时间,甚至于一直住下去也没问题——只要波本愿意承担接下来做饭的工作,他可以给对方免房租水电,甚至支付对方下厨的薪水。
说起来,波本好像还挺穷的。除了组织这边的工作外,据说对方刚回日本就火速找了两份兼职打工挣钱来着。
回想起那辆已经被炸成碎片的丰田车,矢目久司起身走到波本身后
“波本。”
金发深肤的青年猛地一个激灵,拿在手里的碟子砰一下砸进水槽里。
“……冰酒,什么事?”
矢目久司有些莫名其妙地看了一眼新同事,感觉幻视了一条被吓炸毛的金毛犬。
……太失礼了,冰酒。矢目久司强行忽略掉奇怪的既视感,略微沉吟后,开口。
“我想拜托你在接下来同居的这段时间里准备三餐,有偿的,”他晃了晃夹在左手食指中指之间的黑卡,递了过去,“不记名的,里面有一点钱,你先用着,后面的薪水我会按时打进卡里。”
“……”
“不用付钱,”安室透关掉水龙头,转过身注视着矢目久司笑了一下,配合着那双紫灰色的下垂眼,看上去温润又体贴,“来这里借住已经很打扰你了,这只是一点微不足道的小事,不必在意。”
矢目久司摇了摇头,不再多说什么,一扬手将卡塞进安室透围裙的口袋里,随后转身离开。
“——我先去洗澡了,你忙完了也早点休息。家里没有新的洗漱用品,洗手间上面的壁橱有一次性的,你先用着,缺什么明天早上再去买。睡衣的话……”
上楼的脚步微微一顿,矢目久司站在楼梯中间,低头望着下方的室友君,语气略微有些微妙。
“波本,你没有裸睡的习惯,对吧?”
安室透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他微笑:“没有的。”
冰酒看上去似乎松了一口气,点了点头边上楼梯边说:“没有准备多的睡衣,我一会儿给你拿一套我没穿过的居家服,你凑合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