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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声音久久地在大殿内回荡,如同那个死去的女子一样,就是挥不去的噩梦。
碧萝收起断了的彩带,却发现手心全是冷汗!
秋夜一澈宛如雕塑立在殿中,天边残阳似血,铺满了整个地界,抬头看去,竟红得似当年长安城里她猎猎飞扬的长裙。
胭脂王妃……
秋夜一澈面上浮起一抹讥嘲,多少年没有听到这个称呼了?而那个女人,又有什么资格担当“王妃”二字?
应该有八年了吧,整整八年,都没有提到过这个名字,而他好似也将这个名字彻底忘了。
“南疆擅长使用蛊毒,看样子,她们定是中了惧蛊。”碧萝面上终于恢复了平静,“惧蛊,便是蛊毒发作时,会想起生平最惧怕的人和事,然后乱了心智。”
“所谓一个青衣少年一招割下妙水头颅……”碧萝轻蔑地一笑,“不过是长生楼故意虚张声势!李蛮子死前发出的消息里说道:如今长生楼四层仅有十人,以唐三娘为首,并不足为患。而与他同进石屋里的那波人,亦没有一个少年!”因此,这个青衣少年,是不存在的!
“可李蛮子和妙水都死了!”秋夜一澈声音冰冷,一针见血。
碧萝陡然一怔,咬牙,暗自握紧拳头。
自从五年前联系不上祭司蓝禾,大燕和南疆的关系渐渐紧张,相反,和大泱的关系则亲密起来。因此,大燕便派出了李蛮子潜入南疆,混进长生楼。
可三个月前,李蛮子却消失了。
“是碧萝大意,没有提醒他们防范苗蛊。”说罢,她俯身跪在秋夜一澈身前。
看着妙水死前惊恐的表情,再想起弱水的异常和李蛮子诡异的死法,恐怕也只有月重宫的蛊毒才能解释。他并非想要染指月重宫,而是月重宫和大泱走得太近了。
本想借着使者被刺事件,挑拨两国关系,为确保任务万无一失,才同时派出弱水姐妹,却不料赔了夫人又折兵。
这口恶气,秋夜一澈和碧萝绝对咽不下去。
可最近朝廷动荡,秋夜一澈凝眉,“薛尚书手上有一本联名密函,你去派人取来。”说完,转身离开。
待秋夜一澈离开后,碧萝抓起一旁的花瓶,用力砸在妙水的头颅上,“装神弄鬼!”
刚才那一刻,她几乎都相信那个贱人活过来了!
“你这性子啊,终究还是这样……”一个宠溺的声音从侧门传来,身穿浅灰色衣服的俊逸男子端着玉碗走到碧萝身前,“你如今是门主,下个月就是大燕的贤妃了,怎么还能这么沉不住气?别恼了,再恼就不漂亮了。来,把这碗血燕喝了。”
碧萝毫不在意自己的失态,疯狂地指着地上妙水的头,歇斯底里道:“你相信那贱人活过来了吗?”
“她死了。”男子淡淡地答道。
“对啊。”碧萝整张脸笑得扭曲了,“我碧萝手下怎么会有活人?而且……就算她是鬼,我同样能像八年前那样弄死她!”
想起秋夜一澈沉默却惨白的脸,碧萝突然觉得浑身寒冷。
看着眼前的男子,她沉思片刻,道:“防风,这次,你带流水去完成薛尚书的任务吧。”
防风温柔一笑,语气坚定,“我的任务是——保护你。何况,不过是取名册而已,这样的任务难不倒流水。”
“也罢。”碧萝妖娆一笑,“你还要留下来替我绣嫁衣,你亲手绣的凤衣我才穿!”说罢,她接过燕窝喝了下去。
防风垂首立于一侧,眼底却闪过一丝惊讶。
凤衣?看样子秋夜一澈终是等不住,要杀已被他控制八年的皇帝了!皇帝病弱,膝下无子,一旦驾崩,声名在外的睿亲王理所当然会继位。
长生楼。
新月第二日,蛊毒发作的日子。
此刻,十五恨不得将自己骨肉拆开,以此来抵抗体内灼痛——这是蛊毒发作的前兆。可掌控解蛊的风尽,已经被莲绛带走了,生死不明。
小青在地板上焦急地扭动着身躯,时不进地吐出芯子,舔舐十五的手,以示安慰。
耳边有风,十五艰难地抬起头,却看到身着白衣戴着面纱的“风尽”立在门口。夜光清冷,镀在他周身,带着一抹迷离的光色。
他拿着盒子蹲在十五身前。或许因为疼得视线模糊,十五觉得今晚他的手指十分漂亮,纤长如葱,白如美玉。
“很疼吗?”慵懒的声音传来,却带着一股魔音,瞬间催动了十五用内力克制着的蛊毒。
十五的额头青筋骤跳,当即跪在地上,十指抠着地板,冷汗涔涔,却咬着牙不发出一丝呻吟。
风尽说这个女人是打不死的蟑螂!果然,蛊毒被催动,她疼得跪在地上都不肯哼一声。
若不是自己扮成风尽的样子前来,或许还真不知道这个女人能忍到这个地步!
想到妙水死在身前的情景,莲绛将一条解蛊虫倒在地上,举起盒子,当着十五的面砸了下去。解蛊虫只来得及挣扎一下,化成了一摊绿色,同时,跪在地上的女子也疼得几乎昏了过去。
那一瞬,竟有一丝报复的快感涌上心头,面纱下红润的唇也妖娆地勾起。
“是不是很疼?有没有感觉到,有一万条虫正穿过你身体每寸肌肤,然后涌向你……心头。”面纱下的声音,带着蚀骨媚人的蛊惑,一点点牵引着她体内的毒,“一旦它们停在你心头,你就会想起此生最痛苦的事情,然后活活地痛死。”
他给她种下的是心蛊!中蛊之人,会想起生平最痛苦的人和事。
地上疼得不住翻滚的人,突然抬起头来,一双黑眸猛地盯着他,“为何要这般折磨我?哪怕、哪怕我只是你杀人的工具,你毁了我,对你又有什么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