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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追随而去,却听到唐三娘大喊:“天哪,他们挖了孩子的心!”
十五目光快速地扫过地上的尸体,再看向那浑身是血的男童,顿时一惊:今晚桃花门的目的就是男童的心脏?
“好可怜的孩子啊。”唐三娘跪在地上,将孩子抱起来,孩子的手臂滑落在地上,露出雪白的手腕和那一枚红色的胎记。
“孩子的身体还是热的……”唐三娘话还未说完,忽见一道青影奔来,随即自己被大力推开,而怀中的孩子已被夺走。
随即,林子里爆发一声凄厉的尖叫。那声尖叫,是十五发出的。
她跪在地上,紧紧地抱着孩子,全身都在发抖,整个人像是中了邪。
“不……”她面容扭曲,眼底悲恸翻卷,一边捧着孩子的脸打量,一边盯着孩子手腕上的胎记,“阿鱼……不是你、不是你……”她双唇抖得厉害,突然想起什么,摸向孩子脖子,从衣领处取出一块双鱼雕花玉佩。
“啊!”十五抱着孩子跌跪在中年男子身边,“告诉我,他……他是谁?”
中年男子在十五耳边说了几个字,然后闭上眼睛。十五发出一声绝望的呜咽,那声音像被人割破喉咙,粗嘎怪异。
“十五在哭。”唐三娘从地上爬起来,难过地看着十五。
莲绛站在远处看着十五,那女子脸上满是未曾有过的痛苦和绝望,整个人都濒临崩溃。
三娘说得没错,这个冷漠的、能在棺材里熬八年的坚强女人,却在此时哭了。
可是,她没有眼泪,好像过去很多年,泪水就干涸了,因此,她的眼眶中,溢出两道血水。
这个能在棺材中待了八年、能忍受蛊毒噬心之痛楚、能一招割下妙水的人头、能震惊长生楼、能一剑拦下防风绝杀的女子,却在此时,跪在地上满脸悲怆绝望地大哭。
她总共尖叫了两声,随即的哭,好像声音被扼制在喉咙,隐约能听到嘶哑的声音。
莲绛这才想起:她从棺材爬出来时,曾经被人毒哑过。
而这些日子,她说话,用的全是假声——她的嗓子并没有痊愈。
“难道是她的孩子?”
三娘捂住嘴,不忍见十五这么难过。而那漂亮男孩儿,紧闭着双眼,胸膛被人生生挖了一个洞,手段残忍得令人发指,更显得孩子的可怜。
众人静静地站在远处,无人敢上前,都默默地看着十五跪在地上大哭。
只有一个人悄然离去,谁都没有察觉……
防风一路狂奔,肩头铜钱大小的洞,正汩汩冒出鲜血,他却不敢停下来止血。他怕一停下来,那个鬼一样的少年就会出现。
一阵冷风卷来,天空顿时一暗,防风下意识停了下来,望向天空,发现刚才不过是云遮住了月光而已。
“呼……”他舒了一口气,感觉身后无人追来,收回目光再看向前方,却吓得他倒退了几步。
深秋红梅盛开,月光下的梅林树枝上,坐着一个漂亮的红衫女子,长发如水倾泻,肤若凝雪,一双碧眸如含烟湖水,整个人灵动而妩媚,宛如一个梅妖。
她慵懒地坐在梅枝上,纤白手指把玩着一朵红色的花朵。防风仔细看去,脸色顿变——那是一朵蔷薇。
“你是谁?”防风看着如鬼魅出现的美丽女子。
“你有资格知道吗?”女子把玩着蔷薇,语气慵懒而冷傲。
“我与姑娘无冤无仇,姑娘何故拦我去路?”
女子这才抬眸看着防风,问道:“那如果你和我相公有仇,算不算是和我有仇呢?”
“你相公?”防风眼底闪过一丝狠厉,手指捏着一枚桃花,“不知,我与贵夫君有何仇?”
“这我不知道。”女子诡异一笑,卷长睫毛缀着月光,十分好看,“不过,我知道,你让我相公不开心了。”
“呵呵……那又如何?”
“当然是抓你回去,把你玩得让我相公开心咯。”女子笑嘻嘻地答道,对着脚下道:“小白、小青,你们说是不是?”她脚下竟然蹲着一条巨大的白蟒,白蟒身上还盘着一条吐着芯子的小青蛇。
防风怒喝一声,那女子突然抬起双眼,碧色的双瞳泛着妖异的绿光,阴森恐怖。那一瞬,防风只觉得身体像被千万根无形的线缠住身体,同时,无数只毒蝎啃噬,疼痛僵硬难忍,最后倒在地上,不得动弹分毫。
女子跃下树枝,轻盈地走了过来,手里多出一根麻绳,穿过防风肩头的血洞,然后玩兴大发地打了一个结。麻绳粗糙,穿过伤口如钝刀磨骨,防风疼得几乎要昏过去。
女子满意地拍了拍手,对着那条白蟒说:“小白开工,蚯蚓探路!”
白蟒身上的小青蛇咚的一声栽倒在地。
十五跪在地上,血红的双眼茫然地看着远方,呆滞的脸上全是血痕,没有一丝生气,犹如怀中的孩子一样冰冷僵硬,已然死去。
“小嘛小二郎,背着那书包上学堂,不怕太阳晒,也不怕那风雨狂……”
寂静林中,一个清脆愉悦的歌声朗朗传来,冷和唐三娘面面相觑。
夜色下,一道绯红的身影缓缓走来,月光将他的身形拉得很长。他姿态优雅,长发随风飘逸,周身镀着银白色的月光,美得宛如精灵,就这样惊艳地破云踏月而来。
“只怕那先生骂我懒呀,没有学问哪,无颜见爹娘,浪里格朗里格朗……”
他手里捧着一束鲜红的蔷薇,嘴里哼着愉悦的歌声,步履轻快。在他身后,一条巨大白蟒竟然随着那曲调摇摆着身体,白蟒的头上还盘着一条同样扭腰甩头的小青蛇。更让人咂舌的是,白蟒尾巴勾着一条绳子,绳尾则拖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绳索穿过那人的肩胛骨,因为被拖行了几里路,一层皮几乎都被蹭掉,鲜血淋淋,早看不清是什么模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