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会问麦唐想不想修剪一下刘海。如果刘海让他有安全感的话,那么只是打薄ok吗?
她会给小比梳头发,将少年的一头褐色长发扎成低低的双马尾,然后说,没有耳朵的话这样梳头发也很好看呀。
她还会听ski喋喋不休地讲之前比赛的事情,即使是重复的故事一遍遍说,姚钥还是会满含兴趣地问ski:你可以再给我说说你在暴雪中超过第一名的故事吗?那段实在太精彩了!
……
想远了。
柯礼打断自己的回忆,走进书房关上门。可等他坐下时,阳光透过细长的玻璃在他的桌子上留下一道明亮的光条,他下意识地转动座椅改变角度,然后想到这个庄园内,没有人执着地需要看到他眼镜下那一双眼睛了。他不再需要避开反光。
想到这里,柯礼也许是犬生第一次,感到一种复杂的惆怅。这个惆怅是很淡很淡的,还掺杂着欣慰,仅仅只是让他不自觉地把尾巴放下了,放得很低很低。
姚钥离开庄园的第三天,麦唐收到一个超级大的纸箱。他下意识以为是杜宾六兄弟网购的蛋白粉,因为真的很沉。六兄弟还在门口的地狱三头犬铜像里流着哈喇子当班,所以麦唐就把包裹放在庄园的一层。
柯礼下楼时看到了,问麦唐这是什么,为什么在这里放着。
麦唐诚惶诚恐地说自己腰不好,抬不上去,干脆搁在这里,等杜宾下班让他们自己扛走。
柯礼只是往那个箱子上扫了一眼,便看到包裹收件人:摇摇。
这是姚钥的小名。她说她的家乡有一片湖,湖上有一座桥,叫外婆桥。
她们人类有一首歌谣,摇啊摇,摇到外婆桥。因为她父母在一场事故中丧生,她从小就是跟着外婆长大的。于是她外婆给她起名叫姚钥。小名同音不同字,摇摇。说她是被摇到外婆家的小娃娃。
“这是姚小姐的包裹。”柯礼没忍住,提醒了一下麦唐。
麦唐大大的啊了一声,趴在包裹上挨近了看。透过厚厚的刘海,他终于也看清了收件人姓名。
“这……会是什么呢?”麦唐纠结道:“我给姚小姐打一个电话,问她是不是忘记改地址了。”
柯礼没应声。
麦唐拿起墙壁上的听筒,给姚钥拨去一个电话,那边没人接:“没人接。”他同少爷说。
柯礼不置可否。
麦唐又拨去一个电话。手机这才被接起,姚钥在那边压低声音小声说:“喂?”
“姚小姐啊,你是不是买了一箱东西寄错了。我这里……”
“咦,是麦唐啊,我不记得我买过东西呀。那个,我待会儿给你拨回去啊,现在有事在忙。”说着姚钥便挂断电话,像是有事很急的样子。
“姚小姐说现在有事,并且不记得买过什么东西。”麦唐老老实实地回告柯礼。
柯礼哼了一声,转身上楼,自言自语道:“她能有什么事?”
“好像是在医院。”想到医院这个词,麦唐打了个哆嗦,太多狗类同胞在宠物医院失去了他们最珍贵的东西。这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他又说:“我听到有人叫她,让她去拿化验结果之类的,是的吧?人类的医院我没去过。但是化验这样的名词我可是在电视上看到过的。”
初代根巫的实用菜谱(三)
姚钥忧心忡忡地回到狗人们给她安排的住处。本来她还觉得自己应该硬气一点——就是不住!自己就算露宿街头,冷死,冻死,也不住!后来想想还是算了,没必要较这个劲。找到合适的租房也的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这是一处交通很方便的小区,搬来这几天除了今天去了趟医院外,她都在各处约看房,想着尽早离开这里。虽然接受了他们最后的好意,但她还是有脾气的,总想保有最后一点点尊严和坚持。一直赖在这里平白让狗看不起。
姚钥进门前,因为想了一路今天医院的事,下意识去翻钥匙,忘了这门是凭密码进的。她双眼放空,愣生生对着密码屏幕翻了半天包,又想起还有莫名其妙的包裹这样一回事。
她正疑惑间,接到了老家舅妈打来的电话。
“摇摇呀,收到没有啊?”舅妈问:“你姥托我给你寄了箱东西,上次你说你换新工作,你姥一直念叨。说你性子老实,怕你去了新单位不会搞好关系,所以给你们每个同事都准备了礼物。”
“啊……?咳咳。”姚钥心里一惊被口水呛到了,弯腰咳嗽了几声。
这事她想起来了。之前被迫在学校离职,她怕家里人担心,是这样和姥姥说的:因为找到了待遇更好的,所以自己主动跳槽。
然后又怕姥姥问东问西,所以她拉着姥姥扯了半天新同事怎样怎样,表现出一副很喜欢新工作的样子。没想到姥姥竟然把这当成了大事情。
“你打开箱子核对一下啊,东西比较多。我这个本本记了,让我翻一下……哎你是不知道你姥姥多啰嗦,光是准备礼物我俩讨论了好几个晚上。我们也没啥子钱,最后买的都是实用的。一点心意啊。”舅妈絮絮叨叨,翻开小本子念起来:
“一套剪刘海工具,还有小赠品。那个梳子状的剪刀是打薄用的啊,给你那刘海很长的同事,麦先生。
一顶黄色毛线帽,你姥姥亲手织的。哎这个我和你说啊,你姥挑毛线颜色挑半天,还问我什么颜色配棕色头发。这个是给你那披长发的年轻同事,比先生。这姓好奇怪哦,我和你姥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姓这个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