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错吧,认识了周静昀和余庆你也知道的,两人挺不错。刚去的时候还是有些不习惯吧……”
他的问题像是在弥补什么,弥补今天社团面试成功,没办法和爸妈分享的喜悦;弥补期末考试前熬大夜复习,从没家人倾听的苦恼;像他来参加毕业典礼,缝合上她身边的那个空位。
所以秦迭也乐于回答,回忆某些缺位的日子。
今晚终于问到了近几年的事情,搜查盘问的尴尬环节总算快结束了。
“你,爸妈是怎么没的?”
——我很小的时候,爸妈就不在了……
秦迭心里一阵雷劈,这句话,她好像确实说过。
秦迭嘴快过脑子的情况在此刻展现得淋漓尽致,“就,有一天,那个,火灾。对,烧没了。”
为了不让自己显得太可怜,她又补充道:“他们以前不知道什么时候拟好遗嘱了,财产我和哥哥一人一半,撑过了这些年的学费,就,还挺感谢他们的吧。”
秦迭其实真的看见过妈妈写遗嘱,是在对秦东柏极度愧疚的那段日子,在活得浑浑噩噩,生不如死的日子写的。
因为妈妈对秦东柏有太多愧疚,她看见的遗嘱,没有自己的名字。
那个小女孩难道真的冻死在了破旧腐朽的木头衣柜里吗?和墙角的霉菌一起发芽,掩埋。
池晚桑听后,没说话,无焦距的眼睛也没眨眼,定定的,像是一个正常人在出神。
半晌,他淡淡地说,更像是自言自语:“这些年过的很辛苦吧。”
嗓子因为白天的训练而干涩难忍,竟一时有些哽咽。
如果真的如她所说,遗产能够支撑大学这几年,她又何苦去奶茶店打工,为着研究生的学费发愁,迟迟没有给导师回应。
不知道她长成什么样子了。念头就这么在心中,如同浇灌了琼脂玉液般疯长。
——我长得还不好看,歪瓜裂枣的,眼睛小,鼻子大,嘴巴歪,皮肤差……
困意和难受在胸中蔓延,他一时被这复杂的感情给冲昏了头脑,许是白天太累了,理智占了下风。
他克制地伸过手拿起杯子送到嘴边,润润嗓子,一时有些颤抖。
“你知道,盲人都是通过触摸来感知周边的世界吗?”
秦迭也跟着抿了抿杯子里的水,据说喝水会传染,但得是自己喜欢的人才行。
“有了解过一点。”她说。
“那,”池晚桑清了清嗓子,“我能,摸摸你……长成什么样子了吗?”声带过于劳累且疲惫,无法得到适当控制,说出口的话竟像风中的竹叶,萧瑟颤抖,翩翩落地。
“认识这么久还不知道你长什么样……”他有些无奈地垂下眼眸,月光在颊上留下细细密密毛茸茸的阴影,衬得皮肤越发冷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