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瞒不住的,人类对自然的奇观有不会湮灭的热情,不一会儿旁边稀稀拉拉有人在讨论今天的彩虹。
因为是双彩虹,像一对情人,相互依偎,历经磨难和风雨,在云端彼此守护。
“有彩虹,岫白。”池晚桑显然听见了,嘴角不自觉爬上笑意,似乎是自己亲眼看见了般。
“它在看吗?”
后一句是对秦迭说的,秦迭将不情不愿的狗头掰过去,“嗯,在看,它很喜欢。”
秦迭事情败露,下午乖乖跟着池晚桑回了工作室,大家中午都还在休息,关了灯,暗沉沉一片。
可她总觉得今天氛围不太对。
池晚桑推开门,将岫白夹在身后和墙壁间,保护秦迭的感受,示意她进去。
秦迭路过他时,他沉沉开口,为了不打扰到其他人,悄声在她耳畔轻语:“实习期过了,能留下来,我就将岫白换个位置。”
这嗓音,怎么听的人脸红心跳,秦迭也悄声急忙回应:
“不用不用,我现在和岫白已经和解了,没关系的。”
池晚桑没接话,将岫白放在门口的狗窝,一个人悄悄地走进黑暗的房间里,一言不发。
秦迭记得他小时候是怕黑的,特别他外公去世那年,总说晚上会看见外公,纪婆婆就在池晚桑面前张牙舞爪地挥舞手中鸡毛掸子,将小男孩护在怀里,朝黑暗里喊“老头子,知道你外孙怕黑,就不要来看他,悄悄看吧啊!”
后来据说池晚桑再没见过他外公。
不过现在他一辈子就处于黑暗里,出不来了,秦迭不知道他曾经有多害怕。
外婆说事故的原因是池晚桑爸爸带着儿子去骑摩托车,出了车祸。
记忆中的池叔叔是所有小孩幻想的酷爸爸,头发永远烫得蓬松,偶尔还会染上红绿蓝色,在家长会很扎眼的存在。池晚桑小时候就经常坐在他摩托车后座,从校门口飞驰而过,惹得好多人羡慕。
为这些事,他爸妈没少吵架,但池叔叔是站在池晚桑这一边的,秦迭并不讨厌他。
只不过没想到他童年为数不多的甜蜜,竟成为了一生的痛苦。
秦东柏还在的时候,他们三个经常一起爬树摸鱼,池晚桑和秦东柏常打赌,输了的人就偷偷在秦迭的手机里存一张自己的照片。
于是秦迭经常很无语地在相册发现秦东柏没有刮胡子的油腻自拍,还有池晚桑半眯着眼刷牙生无可恋的照片。
介于这些照片观感确实不太好,秦迭和池晚桑约架没少约,依她小时候的身手,对付瘦瘦弱弱的池晚桑,谁输谁赢还真不一定。
不过池晚桑一直以闭关修炼,拒绝出战罢了。
有一回,秦东柏被人堵在天台,池晚桑上去就是一顿开揍,等秦迭赶到的时候,事情都解决的差不多了。她扶着楼梯扶手,有些吃惊地看着对面鼻青脸肿的一群人,又顿顿地看向池晚桑。
他歪头,眼睛朝对面的人一瞥,语气淡漠如冰,一脸痞气,“他们欺负你哥,要报仇吗?”
那是秦迭头一回打架,虽说师出有名,但却没人还手,打得她有些不自然,给了两拳便悻悻地退回池晚桑身边,扶着秦东柏,活像个狗腿子般快速瞥了眼池晚桑,严肃道:“打完了。”
“嘭”的一声,回忆掉进现实,秦迭恍然看向沙发上躺得七横八纵的四人,沉睡如猪。
随即上前敲开池晚桑办公室的门,“池老板,没事吧?”
“没事。”
可秦迭看见的可不是没事,杯子掉落在地上,洒出一滩水渍,不远处还有一个p3,刚才显然是这些东西掉落的声音。
秦迭转头离开,过了会儿进门时,池晚桑正在地上摸索掉落的p3,听见开门声,语气冷硬:“又来干什么。”
秦迭也执拗地走过去,将p3捡起,掰开池晚桑攥成拳的手,塞进去。
肌肤触碰到时,似乎他瑟缩了瞬。秦迭直接开口:
“池老板,这里有水,让一下,我拖干净就走。”
她就这样闯进池晚桑的办公室,和当年不打招呼闯进他家一样自然,又不容拒绝。
秦迭一边拖地,一边偷摸,或者可以说是大张旗鼓地打量这个房间的一切,一如既往的木调清香,池晚桑坐在椅子上,阳光落在一半的脸上,精致的五官如瓷质般,而五官的主人正全神贯注在听p3里的东西。
“咳咳,池老板,你听过yeyes这个软件吗?是针对盲人……”秦迭说到这儿,顿了瞬,“设计的软件,据说在平时生活上还挺有用。”
“嗯。”
嗯是什么意思,秦迭不由地翻个白眼。要不是从小的情分,熟悉他以前的样子,现在真想给这个冷漠的冰块一脚,然后放在火锅里,直接煮化,热辣的锅底就不信融不化这人零下一百零八度的心。
尽管池晚桑对眼睛的问题很敏感,秦迭还是秉持能帮一点是一点的原则。偶尔帮他接水,遇见路障立马收拾,虽然偶尔被发现,被池晚桑冰冷地说“不用自作主张”,之后还是会“自作主张”继续帮忙。
她帮的不是现在这个包裹得一层又一层的池老板,而是当年和他们一起下河捞鱼,也会独自不服输地练习钢琴的池晚桑。
配音圈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池晚桑因为入行早,虽说籍籍无名,但凡与他接触过的人,无人不佩服池老板这天杀的好嗓子,还有佛系的傲骨。
再有前阵子池晚桑负尽天下,不负一人的痴狂反派嗓音一亮相,虽然他严厉拒绝了一些面试,但应酬只会多不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