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叔郑重其事地回忆了下,也不知道在回忆什么,说:“我觉得吧,首先得短发,他的世界停留在学生时代,要非有什么人,大概率都是乖孩子。根据他这几年的作品来看……”
黎宜想了下自己最喜欢的几个女性角色,“首先得直爽,性子洒脱一点好说话,红纱的裙子好看,珊瑚耳坠,窈窕身材……”
这,与她好像完全不符啊。
“我们的位置在哪儿?”
有些羞臊的回忆被池晚桑的声音打断,他们置身偌大会场,往来宾客衣着华丽高贵,美女,香肩,窈窕身材……秦迭摇了摇头,啊了一声,东张西望去找座位。
这样的剧目,前面的位置一般都是留给演员和导演以及制片方等金主爸爸,依据角色重要程度和话题舆论热度往后依次递减。
秦迭撇着嘴不死心在前排溜达了一圈,最后轻而易举在后排找到他们的位置。
啧,势利眼。
“在后面。”秦迭挽着池晚桑带他往后走,秦迭今天特地买了一件藻绿色裙子,无肩款式,在腰上微收,将身材线条完美修饰,长度仅达大腿处,但外面有薄薄一层绿纱点缀着亮片及地,优雅不失端庄。
池晚桑则穿了件黑色晚礼服,挺直的身材很优秀地撑起衣裳,两人从容地朝后走,也吸引了不少眼光。
池晚桑听出她声音里不太满意,低头在她耳边低声说:“我努力,下回争取往前坐。”
发布会没什么新奇的,演员们为了不经意的某些镜头,脸都快笑僵了,秦迭这时庆幸自己坐在后排,她揉了揉自己跟着演员们紧绷的脸。
她扭头看了眼池晚桑,坐得依旧很直,表情冷硬,看不出来到底是不是在发呆,演的一手好戏。
旁边偶有人路过想要池晚桑联系方式,却都止步于前,秦迭垂眸看了眼他包里的东西,不怀好意地笑了。
刚才在洗手间,有个女生过来来问他池晚桑的情况,秦迭以为是导演,添油加醋地以一个合格经纪人的身份严格要求自己,什么八块腹肌,神仙嗓子,性格温柔,待人亲和,全部迭加在池晚桑身上。
人家后来果然心动了,不过,是对这个人。
秦迭心道不好,连忙补上了致命一击,“不过,他看不见。”
“啊?”那人似有些可惜,对着镜子涂上一抹猩红,叭咂嘴了两下,“没关系,长得不错就行。”
靠,秦迭感觉自己刚入行,这娱乐圈的水已经快淹到她下巴了,果然自己还是适合在儿童一米五泳池狗刨。
“那个,他,结婚了。”
女人挑了挑眉,骂了一声,“我这儿脱妆了,姐妹有眉笔吗?”
她从包里掏出一盒眉粉,细致地上妆,“结婚了啊,嗯,倒是有点麻烦……”
后来,秦迭为了提防池晚桑这颗水润可口,一看着就是刚从地里挖出来的白菜被这群豺狼吃干抹净,她悄悄在池晚桑西服的兜里塞了一根口红。
虽然这样有些败坏他的名声,不过,那些女人纠缠起来,她也扛不住啊。
“想溜吗?”池晚桑面上听得认真,却忽然来这么一嘴。
秦迭听后如蒙大赦,恨不得两眼放光,也小声道:“溜溜球。”
坐后排还有有点好处,就是能在免于前面冠冕堂皇的尴尬社交污染耳朵后,还能全身而退。
会场就在海边,他们出来走了几步路便到沙滩上,夜里海边没有灯,墨蓝色的海像个深渊,随时能吞没这里的一切。
不远处有对父母牵着自己小孩,慢悠悠晃荡在沙滩边,妈妈的声音温柔,问他:“你觉得海是什么颜色的?”
小男孩看着已经有十岁左右的样子,犹豫了下说:“白色?”
妈妈摇了摇头,“白色就是脑子里一片空荡,大海是蓝色的,像是海苔的味道。”
男孩皱了皱眉毛,“月亮是一片空荡,把它的光给了大海,大海也会是一片空荡。脚下的沙子是铅笔盒的绿色,因为会跟着我们踩下去而变换形状。天空如果是粉色的,会不会和草莓味蛋糕一样甜?”
迁就小朋友的步伐,他们走得很慢,秦迭他们很快就赶上了三人,秦迭剥开一颗棒棒糖,正准备问池晚桑要不要,就听见身后的男孩说:“好香。”
这么可爱,不给一根?
这是她从发布会拿出来的,只有一根,虽然小孩子太不客气,她还是笑着转身蹲下,“小朋友,吃糖吗?大海的味道。”
“你身上好香,是橘子皮的味道。黄色的。”
秦迭楞了瞬,光线不太亮,她却感觉这个孩子有些怪异,说话时并不看她,眼睛也像是忘了眨。
他妈妈这才将秦迭扶起来,对男孩说:“给姐姐说谢谢。”
又对秦迭说:“不好意思啊,他,先天失明,对颜色有些执念。”
秦迭听见这话的时候转头看了眼池晚桑,他也愣住了。
这时,小男孩忽然哇地一下哭了,将手里的糖丢在地上,说这不是大海的味道,大海是脆海苔,不是海盐芝士味的糖。
小孩子撒泼力气不大,他爸爸很快将他安抚住,喉咙里还不住哽咽。秦迭像是什么巫婆,初遇就破坏了小朋友心中的童话梦,一时有些羞赧。
“不好意思啊,我说错话了。”
他妈妈只是摇了摇头,“没事,因为看不见,他对这些味道都有些偏激。”
池晚桑这时走过来,夫妻俩才看清他手里的盲杖,面面相觑了下,秦迭对他们摇摇头。
池晚桑蹲下,对小男孩说:“小朋友,看不见也有很多认识这个世界的方式,颜色也不能完全概括我们。大海的味道是咸味的海风,越远离这里,味道越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