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晚桑小时候调皮些,小小年纪就聛睨一切,但好助人为乐,关爱弱小,有侠客风范。池向榆则木楞些,但眼睛里还是和哥哥一样闪着光。
只不过这光,不知何时在那人的眼里却熄灭了。
之前和外婆打电话,秦迭听过隔壁池家的八卦,外婆无意间提起说池晚桑的妈妈改嫁了,带走了池向榆,只留下池晚桑和他外婆相依为命,直到后来纪婆婆也走了,就再没见过池晚桑。
那时她心里已经快放下,猝不及然听到这个消息,本想着打电话关心一下,却发现自己早就把退路给断了。
如今池晚桑貌似和池向榆还有联系,秦迭很想问他们家是又团聚了吗。
但现在的她没有任何立场和资格开口。
远处警察局走出来两个高挑的男生,前面的稍微矮一点,动作灵活快走几步,又犹豫了半瞬,停下,转身等后面的人。
后面的人拄着盲杖走得也十分自然,身形挺拔,衣料被长期锻炼的肌肉抻展得没有褶皱,那盲杖在他手中似乎只是一个玩物。
“楼梯。”前面的人沉声说了句。
池晚桑顿了顿,才略微小心了几分。
秦迭隔得远,看不真切,却觉得池晚桑的脸上有难得的温柔。被人请去警察局了还这幅模样,真是无药可救了。
本以为池向榆起码会送他哥回家,没想到下了楼梯后,两人竟然分道扬镳。
秦迭就坐在远处,看着池晚桑渐渐走进,没有发出声响。
盲杖轻敲地面的声音也极低,暗夜中,他似乎在自己主场,没有畏惧,走得从容不迫。
“所以你有喜欢的人?”
秦迭就是看不惯他一直端着的样子,等他走近了,蓄谋将这高岭之花拉入泥潭。
没曾想看热闹的心非但没有得到满足,还被当头泼来一盆洗脚水。
池晚桑连惊讶都没有,自然地像是两人从没分开,他笑了笑,“这不重要,已经不可能了。”
“我送你回家吧。”秦迭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冷声应道。
气氛此时有些微妙,池晚桑楞了瞬,应声说多谢。
两人并排走着,人行道上光线不强,倒是秦迭睁眼瞎差点摔倒两次,被池晚桑一把捞住手臂,示意她走路不要分心。
“我弟弟,做了点错事,还不太严重,可以弥补。”
过了半晌,他似乎觉得耽误秦迭这么久,需要给人个交代,缓缓开口。
秦迭猜到了几分,没什么心思地哦了一声。
不一会,池晚桑竟主动挑起话题:“你,哥哥不见的时候,家里面好过吗?”
他很想问以前的秦柔桑这个问题,但女孩自己总是一副大大咧咧的平常样子,何必去戳人伤疤,从此这个问题便闭口不谈。
今晚却忽然想起来。
秦迭哂笑了声,聊这个,她可有太多话了。
“怎么可能好过呢,我一开始以为他会回来的,一周后,一个月后,总会回来的。可过了一年又一年,这个漏洞在家里却像个黑洞,吞噬了所有的光线。哥哥就是太阳,陷入黑洞后,爸妈这两颗行星也失去了方向,一并被吞了进去。”
“一开始吧,家里还挺镇定,可是希望越来越渺茫,躁动的情绪就像被饲养已久的困兽,一下子冲破牢笼,将那里卷了个天翻地覆。家里氛围越来越糟糕。我们认识了一些同样经历的家庭,他们都找了二三十年了,我记得我妈听到这个数字,当场就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