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晚桑裂开嘴,笑着说:“我给他讲故事。”
秦迭此时感觉脸上的黑线已经下拉到地上,然后贯穿地心,将余庆叉出地球去。
然后,她就记得池晚桑讲了个公主的故事,或者是王子寻宝的故事,难道是和尚打水的故事?反正都不重要,她蹭着余庆失恋加失眠的福利,第一次在别人睡前故事里,哄着,睡着的。
池晚桑早醒了,发现自己一只手紧紧贴在秦迭腰上,顿时火烧一般发烫,可他另一只手又被秦迭枕在头下,一动不敢动。
接着,他感觉到脖子上的呼吸变急了些,偶尔还憋住一大口气,又小心翼翼地吐出,弄得他痒痒的。
但他一动,势必会将秦迭弄醒,但目前自己这姿势实在不好解释。
他戴着秦迭昨晚给他的耳罩,不压耳朵,很舒服,不过现在也将外界的大部分声音隔绝,让所有感官都集中在胸前的湿热上。
池晚桑也不动声色地调整调整呼吸。
虽然昨晚他也碰过秦迭,却没有现在这么难堪。
他当时抱着一床被子回卧室时,听加秦迭自言自语说腰酸背痛,白天发生太多事,导致所有人,包括秦迭自己都忘了她早晨刚完成了半马比赛。
“累吗?泡个热水脚吧,我给你按按。”池晚桑躬身将被子迭在床上,温柔而细致,“今天因为桉羽的事对你有点疏忽了。”
秦迭捏着腿忙道,“没事没事,难得锻炼一次,疼一疼长记性。”
她的腿现在才稍微有了些反应,酸软发麻,像是小腿肌肉里在进行拉伸训练,将每一根血管和神经都绷得笔直僵硬。
池晚桑说:“听话,明天不然会更难受。你不是说盲人按摩都好吗?今天让你享受享受。”
池晚桑的技术确实不赖,他说他是大学的时候和其他特殊教育学生一并学的这门课,对盲人来说,匹配的工作少。但若是将穴道和经脉位置掌握好,凭借盲人独特的手法和感觉,能将推拿做到极致。
虽然他志不在此,但也略懂一二。
秦迭趴在床上的时候有些忐忑,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总害怕卧室门突然打开,看见这难以言喻的一幕,所以她咬紧牙关。
当池晚桑问她力道是否可以,还疼不疼的时候,她咬紧牙关。
“不疼,可以。”
当池晚桑说她颈椎有些问题,工作时候还是要注意多活动活动,避免日后形成病患,会更难受。
她咬紧牙关,从牙缝里呲溜出一个“好”字。
池晚桑觉得这姑娘怕不是痛感神经少了两根,还,挺能吃苦……
秦迭很瘦,背后脊骨上似乎就薄薄地覆盖上了一层皮肉,瘦弱纤细的腿,池晚桑也不敢用太大力度,生怕弄折了她。
可能是昨晚专业操守和职业道德的保障,能让他坐怀不乱,今早一醒来就是这么个姿势,池晚桑心里叹了口气,默默闭上眼睛。
这种时候,敌不动,我不动,枪打的就是出头鸟。
这时,门外响起敲门声,许是见他们太久没动静,等得有点不耐烦了,毕竟客厅没有卧室睡得舒坦,苏木和陈藻醒得很早,“起床了啊两位,昨晚不会很晚才睡吧……”
虽然他后半句话已经是自言自语,但奈何他离门太近,一大早中气又十足,无处发泄,大摇大摆钻进秦迭耳朵里。
两人像是商量好了一样,找到一个契机,默契地弹开,之前种种如过眼云烟,只要不提,就不存在。
“早上好。”秦迭说。
池晚桑楞了楞,点点头,“早上好。”
春游地点定在郊区的淡水湖自然保护区,这里也是一个水库,平日里蓄水,雨季放水,周围水汽充足,常年绿化茂盛,市里鼓励全□□动,又围着湖泊修了一圈栈道,已经是附近居民休闲旅行必备场所。因为地方大,来的人虽然多,密度也小,稀稀拉拉的。
之前没有合适的机会来,秦迭恍然看见一片新绿和湖蓝壮阔地映入眼帘。
景区里有自行车,后座可搭人,他们租了三辆,苏木陈藻嫌女生骑得慢,沈桉羽林桐嫌他们没轻没重,正好划分两队。
秦迭和池晚桑又是剩下的一队。
秦迭车技不错,小时候也经常在镇上骑车玩,但家里只有一辆,所以一般去远一点的地方都是池晚桑载她。她就斜坐在前面的横杆,给池晚桑加油,让他超过秦东柏,一连四五公里,池晚桑气都不带喘的,这让她觉得不过如此,自己也可以。
可当池晚桑这么大一个人坐在后座上,她轻轻一蹬脚踏板没有动时,她才知道问题的严重性,而前面两组已经开启追逐模式,秦迭苦笑了笑。
来聆镜身体素质可是越发的好了。
“坐稳了池老板,带你追风去!”秦迭憋着气高喊一声,奋力一蹬,气势给足,车轮缓缓往前移动半分。
有些尴尬,秦迭又呜呼了一声,加点料,再干的气氛也能炒上去。只要起步之后就简单了,他们逆着风,他们朝上走,不回头,不叹息。
将希望都送进风里,带到远方。
秦迭蹬得兴致很高,也越发卖力,以至于后来停下的时候,坐在草坪上,还感觉双腿不自觉向下蹬,像个空转的机器。
太累了。
这车属于可折迭型,轮子小,卖力蹬一周,才出溜一小截。太累了。
秦迭摘下一根竹心,含在嘴里,隐隐有清甜,说:“你走慢点,林桐姐她们已经找不到踪影了。”
不知道为什么,池晚桑总是走得很快,即使在陌生的室外,秦迭也没见他放慢脚步,除了上次修路突如其来的无力,让秦迭看见他的慌张,他从来都是这样气定神闲,胸有成竹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