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秦迭。”池晚桑说得淡然。
这句话让三个人里两个人瞬间惹火上身般抖了抖。
秦迭无奈,对池晚桑这方面的迟钝表示无语,哑着声音说:“黎叔好。”
池晚桑挑了挑眉朝这边望过来,并没说什么。床上的黎宜却炸了:“你个龟儿子带人来之前能不能提前告诉一声,你起码进门前得到我的允许吧。”
他随便抱着床上的被单遮住自己胸口,活像个被非礼了的小姑娘。
池晚桑站着没动,撇了撇嘴,一字一句问:“我带我老婆过来看你,可以吗?”
“姑娘你先出去,我换个衣服!”
秦迭啼笑皆非地看着黎宜一顿手忙脚乱,声音里都快带着哭腔,看来池晚桑这次不小心戳着黎叔的七寸了。
秦迭百无聊赖在门外站了一会儿,不知道是不是太无聊的原因,只觉得时间过得很慢,要是黎宜不拿出一套精致的打扮都对不起用的这些时间。
一老太太推着轮椅从门前经过,看见她时,颔首笑了笑,“小池的夫人吧?黎宜念叨你好久了,长得真俊。”
秦迭不置可否,朝老太太弯了弯腰以示礼貌。刚进去就被轰出来,他们买的水果还没来得及放下,秦迭双手交迭提着果篮靠墙站着。浅蓝色连衣裙上有稀碎的白星子,长发柔顺披在身后,身材高挑,温婉有礼。
终于听见屋内有了些动静,但,是琴声。
她犹豫着敲了敲门,里头回应一句“进来吧”,于是她便看见池晚桑乖巧地坐钢琴边弹奏,黎宜换了身类似黑色西装的打扮,在窗边坐得笔直,笑容满面地对她招手:“过来坐。”
这正式感,怎么像是去面试了。
黎宜的语气是池晚桑没听过的温柔可亲,于是他不禁在那边面对着墙壁笑出了声,对黎宜这莫名其妙的仪式感无奈地摇了摇头。
“笑什么!”黎宜皱了皱眉,有些不快地朝池晚桑喊,又变脸般地对着秦迭洒下阳光,“这小子琴弹得不错吧,我教的,人是很好的。”
秦迭看向池晚桑,他坐得很端正,优雅。说:“嗯,是弹得不错。”
她还以为池晚桑早就放弃了钢琴,琴音从指尖流出的时候,秦迭以为幻听了。
“啧,可惜了,就是不愿意弹,”他又说,“不愿意就不弹吧,开心最重要,今天托你的福,请到个伴奏。”
之后秦迭一直哑着说话,生怕黎叔把自己认出来,面对这样的突发事件,她的首要选择都是先退回去洞里去,观察清楚敌情再行动。
哑到最后,说话都有些难受的时候,秦迭终于拖借口去了趟卫生间。
“这姑娘我认识。”门一关,黎宜便说。
“噢?”池晚桑笑了笑,“难怪她今天声音一直不对劲。”
“就是之前给你说的软件上的志愿者,人挺好。不过你们为什么会结婚,你骗人姑娘什么了?”
池晚桑想了想,慢吞吞地说:“两情相悦。”
“悦个屁,”黎宜扯了扯略显紧绷的衬衣,看来得减肥了,“不管你们之间误会了什么,姑娘是个好人,你最好说清楚。毕竟……”
“能愿意嫁给盲人的,不多。”
池晚桑听后也收敛了笑容,冷声道:“知道了。”
“知道了就行动!”黎宜在他背上重重敲了敲,才不管池晚桑是什么情绪,也只有在这里,池晚桑不是老板,而是随时会犯错会挨打的小孩。
“还有啊,记得配得那些广播剧,出来了就发给我,别老是等我去要。你是什么大爷吗?……”
秦迭在洗手间的时候,收到了公益组织工作群的消息,自从上回夫妻俩在这儿碰了壁,这个群难得安静了一阵子。
惠熙:【小回啊,你,现在有多少存款啊?】
秦迭扫了一眼,有些无语,不想回。
过了会儿,又发来一条:【你哥哥遇上点事,你能拿出来多少?】
秦迭将眼皮重重关上,对这个消息有些难以消化,于是在看见第三条的时候,关机了。
【找时间回来一趟吧,一家人难得聚聚。】
聚你妈。
她沉着脸往回走,沿路思考秦东柏到底在搞什么玩意儿,一边欲拒还迎,一边又主动拉拢。他到底遇上什么事,非得推翻自己之前的言之凿凿,又重新回来。
越想越气,没看见前面的人,她一头撞了上去。
“秦迭?”池晚桑扶住她,“怎么去了这么久,黎叔以为你掉坑里了。”
秦迭忙想掩饰脸上的不愉快,忽然想起他看不见,这样也挺好,起码在他面前不用装模作样。
“没事,刚才迷路了。”
池晚桑顿了顿,本来想说什么给咽了回去,说:“回家吧。”
“好。”
路上,池晚桑忽然提起残疾人们,老了挺可怜的,对周围的人来说也是个负担。秦迭心里想着其他的事,不置可否,没往深了想。两人便一直没再说话。
第二天,秦迭只穿了件短袖便去赴那个鬼才导演的约,这部动画电影统一在他的配音间录音,距离不远不近,走路需要半小时,她只能骑共享单车去。
还好周末人流量不是很大,路上通勤的人少,没有逆行的电驴和往来匆忙不长眼的路人,以及不要命超速加占道的外卖小哥,秦迭扫了一辆是个坏车,又扫一辆,是个没报修的坏车,龙头方向能偏离九十度那种。
运气不太行啊。
第三辆才勉强能骑,她按照导航地图指示,选了条近路,也得十五分钟车程,不过沿路都有林荫,不算太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