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沉之中,又觉得自己可笑。
保姆轻手轻脚推开门,走进来看见她醒了,高兴地来探她的额头:“谢天谢地,你可足足睡了快两天,还发着高烧……现在好些了吗?”
她喂她喝了些水,吃了药,又睡了一觉后,精神好些,才起来将窗外江未的礼物拿进屋来,放在书桌上。
沈淮棠趴在桌上,凝视着月季,不知能开几天,想种起来,又不太会园艺。胡思乱想间,她决定去问问老修女,却蓦然意识到前两日是修女的葬礼。
愣神半晌,她忽然落下泪来。
直到羽鲛人出现,用绚丽的鱼尾卷过她的身体,长长的喙梳理她的头发。
她贴着它冰凉却紧紧的怀抱,静默许久,才终于轻声说:“谢谢你,明天见。”
到点吃药了。
尉迟尔岚
那段时间沈淮棠过得很痛苦,再也无法自欺欺人时,每时每分都是煎熬。
她靠着医生开的抗抑郁药物抵抗空虚,病症躯体化时的折磨实在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有的时候,连光与声都不能有。
在等待药物起效的时间里,她蜷缩在衣柜里,企图在漆黑狭窄密闭的空间里寻找一个支点。
于是她开始咬住胳膊,在手腕上留下一圈圈血肉模糊的牙印。
伤口火辣辣的疼。
沈淮棠后知后觉地想,原来母亲曾经这般痛苦,只有自己也是病人,才能感同身受啊。
如果她以前更严谨一些,是不是就可以改变结局了呢?她为什么这么没用。
她是个害死母亲的罪人。
伸手不见五指的衣柜里,倒挂着一只狗头蝙蝠,正发出嗡嗡的声音,那是一种安慰的方式。
沈淮棠无声地嘶喊,喉间有压抑的沙哑的挤压出来的声音,指甲将脖颈抓出一道道刺目的红。
忽然间,她猛地转头,外面好似有什么落地的声音。
有谁三步并做两步靠近衣柜,一把将门打开——阳光猝不及防地照进来,沈淮棠像是被烫伤般尖叫起来,捂住脸往后退缩。
“别怕!小哑巴,是我,是我。”来人是江未,见状立刻安抚道,“我找不到你,只是想确定你没事,对不起,对不起。”
他当机立断地坐进衣柜,把衣柜门猛地关上,黑暗再一次覆盖在这个小小的空间里,勉强让沈淮棠找回了些安全感。
只不过,衣柜里多了个一个人。
江未好脾气地说:“我什么也不做,就在这里陪陪你。”他抱着胳膊,尽量不碰到她,“一旦你觉得难受,我就马上出去,好吗?”
沉默片刻,沈淮棠的手慢慢放下来。
她心里有些抵触,却没有力气拒绝。
江未的存在感实在太强,他人高马大,在衣柜里实在伸展不开,就算已经尽力避免,手臂仍然被迫紧紧地靠在她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