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没人回应,丁香花又将院子里晾在竹竿上的衣服给扯下直接扔地上。
“黄会员,张强明,你们这对天杀的,昨日个半夜跑去偷我家的鸡,敢做不敢认是吧?现在躲在家里不敢开门是吧?有种你就出来啊,鸡都偷了还怕什么呢?要么我就去族长那告你们一状,要么就赔偿我一百块钱,你们要是再不出来,我就把你家的牛给牵走了。”
张强明这痨鬼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别说开门了,此时的他躲在家里,连大声咳嗽都不敢,只能强忍着,一张脸憋得通红。
这又哭又闹又喊又叫的,很快就引来了不少的围观者,而这张清华的媳妇程小小更是拱火一把手。
“我说会员明强啊,这就是你们夫妇的不对了,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什么事还是得靠屋下人,若是没偷人家的东西,出来解释清楚就好了,若真是你们偷的,大家一起把事儿摊开说,该补偿的补偿,这事儿不就过去了吗?”
“什么不是他们偷的?就那个黄会员啊,连她阿娘家的猪也去偷,偷一两只鸡算什么呢!”
“话是这么说,道理也没错,可是香花婶娘,你也没有证据不是?不如今日就算了,我们先回去,改明儿等阿贵阿财兄弟俩回来再说呗,这秀花伯娘家好几口人都在家呢,万一真闹起来,你哪里斗得过?”
“我还怕他们不成,就因为我是个寡-妇,所以就要受这种委屈?可别忘了我是怎么变成寡-妇的!这口气我绝对咽不下!”
丁香花此时的怒火被挑唆得直冲天灵盖,于是扛起扁担就开始砸门。
一边砸一边怒吼,“张强明,你这痨鬼,我就知道你在家,你赶紧把偷的鸡还给我,不然的话,我马上就要去村里告你们了。”
张强明战战巍巍哆哆嗦嗦的下床开门,“香花婶娘,你别啊,我们真没偷你家的鸡,你别去村里头告我们,您看行不?”
丁香花的丈夫张绪言,是在队里出了事,那时全村的人去开荒,遇到山体滑坡,张绪言救下村子好几人,原本他有机会逃出来的,却为了救张绪茆,不慎压坏了腿。
至此卧病在床,再者因着没钱救治,时长日久就这样带着病丢下这孤儿寡母离开了。
张绪言的阿爹跟张绪茆的阿爹本就是亲兄弟,所以这两家也算是同宗同源,在这件事没出之前,两家关系非常要好。
这么多年丁香花一人将两个儿子拉扯大也是不易,所以村里但凡有些好东西都会先紧着她,就连队里发放的救济粮她家分得也要多些。
当然王秀花这边能帮衬的也会帮衬着,只可惜这么多年的弥补依旧没能消了她心里的怨恨。
“香花,你这是在作啥子呢?”王秀花跟黄会员已及时赶到。
当王秀花赶到时,丁香花正在翻箱倒柜,挨个揭开张强明家的锅,家里几乎是一片狼藉。
“你还好意思问我在做什么,你心里没点逼数吗?你家的好儿媳偷了我家的鸡,今儿要是不把我家的鸡给还回来,我就赖在这不走了。”
张强明家已经被丁香花翻了好几遍,可仍然什么都没找到,但即使如此,她也未曾打消念头,反而更加坚定了心中所想。
于是两手一摊,往地上一坐,赖着不走。
有自家阿娘撑腰,张强明忙躲在王秀花身后,此时才敢大声咳嗽。因着憋得太久了,这一咳就停不下来,甚至还咳了口老血。
这一咳血把王秀花吓得不轻,她忙扶着自家这个儿子到一旁坐下休息。
丁香花见到这一幕心头欢喜,指着张强明道,“我就说我家那老头肯定会保佑我的,你看看你家这个痨鬼,都咳血了,恐怕要不了几年,就要去下面陪我家那老头呢。”
“你这婆娘,一早吃了屎吗,嘴巴又臭又毒!”
今日在队里干活的张强盛中午溜出去喝酒的空挡,就听到了村子其他人议论纷纷,知道是自己二哥遭人欺负后,连酒都没喝就奔回了家。
这前脚刚进门,就听到丁香花在那幸灾乐祸满嘴胡言。他大声斥责着,正准备将这泼妇胖揍一顿。
张强盛一回来,围观看热闹的人也都散了去,毕竟当年那么瘦小的张强盛就敢跟张清华干仗,把人家的眼珠子快打爆的事可都历历在目。
虽说后面也赔了钱道了歉,但大家现在想起来依旧是心有余悸,生怕惹祸上身,赶紧溜之大吉。
这热闹可不好看,搞不好会被打残。
其实这张强盛也并非是个十恶不赦的村霸,只是脾气暴躁,一发起脾气,就不知会干出些什么事来。
而当年之所以会暴打张清华,也不全是他的问题。
那日也是他刚从队里回来,就听到张强国说自家的猪被张清华放药给毒死,当下便去找张清华对质。
谁知这张清华反咬一口,贼喊抓贼,甚至还当场讥讽张强盛,说他娶个媳妇生不出儿子,倒不如去跟母猪试试,说不定能生个小猪下来。
张强盛越是愤怒,这张清华就越嚣张,他笑得那么放肆,一声一声的讥讽,渐渐让原本就脾气暴躁的张强盛越发不可控,于是摸起一根树干粗的木头,给了他当头一棒。
张清华个子矮,比张强盛还矮半个头,几乎是被张强盛抵在地上,毫无还手之力,随后又一拳一拳砸在他的脸上。
索性的是并没有把人给打死,只是脸部受伤,眼珠子有点凸。
不过从那之后,村子的人再也不敢当面讥讽他。
所以一听到张强盛的声音,这丁香花浑身不停的颤-抖,很麻利的从地上骨碌爬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