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张哆哆已经疼得没有知觉,但双手还是紧紧抱着王秀花,她知道,守护她的阿奶已经回来了,不会再有人欺负她了。
谁说她没人疼的,她可是有世界上最好的阿奶,最疼爱她的阿奶。
就在这时,送稳婆回家的黄会员也正好回来了,她把张强盛拉到一旁,“你想要儿子的心情嫂子能理解,但也不能急于这一时,你好歹也要等小慧做完月子吧,现在她情绪不对,她能自杀一次,就能自杀第二次,要么今晚你就去我家凑合一下,让阿娘多宽慰宽慰下她,改明儿她情绪好点,你再回来?”
“可是……”
“哪有那么多可是,你现在必须跟我走!”黄会员不由分说拉着张强盛就往门外走,还顺势把大门给带上。
大门一关,整个世界好像安静了下来,只听得见缀泣声。
赵小慧情绪异常低落,眼睛肿得像桃子,一张脸异常惨白毫无血色,头发也被眼泪打湿贴在脸颊上,显得又脏又乱。且裤子上血迹斑斑,更是瘆人。
而此时的王秀花正在给张哆哆检查伤口,张强盛用的是竹棍,一根竹棍都打断了,张哆哆小屁股已是血肉模糊,那条被血浸湿的裤子还是王秀花用剪刀一点点剪下来的。
看到伤口的剎那,王秀花的眼泪一下就流了出来,这可是她一手带大放在心尖上宠的宝儿,如今被人打成这样,怎么可能不让她心疼呢?
“哆哆,乖,阿奶轻轻地给你上药啊!”王秀花找了把消毒止痛的草药嚼碎了敷在张哆哆的小屁股上。
虽然很痛很痛,但她咬紧牙关,只是闷哼一声,并没有哭出来,只是她越这样,王秀花就越是心疼不已,恨不得替张哆哆受过。
此时屋内的三个人,抱在一起痛哭流涕。也是从那一刻张哆哆才明白,原来这个世界上有一种关系除了血缘之外,什么都不是。
“秀花,秀花,你在家吗?”
门口有人急促的敲门,听声音像是孙三娘,这孙三娘其实跟村里的人关系都是不远不近,尤其是跟王秀花,有事情了才会主动找来,如果没事就是平日见面也不会打招呼。
这大晚上来敲门,肯定不是什么好事,王秀花此刻也是心头乱的很,本来不想搭理,但最后还是心软了下来,她让张哆哆趴在床上,自己就去开了门。
门刚打开,就看到孙三娘扑进自己怀里大哭不止,哭声凄惨又悲怆,她这一哭把王秀花都给哭懵了,“你这大半夜的哭啥子呢?”
王秀花今夜的心情非常不太好,整个人都非常疲倦不堪,到还是让孙三娘进了屋,还给人家倒了杯茶,这孙三娘一进门就看到里屋里坐在床上的头上戴着毛巾的赵小慧问道,“你家小慧这是生了?男娃还是女娃?”
呵,这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王秀花没好气地说了句,“你要没事就回去,有事就说事,别扯东扯西的。”
听这话再傻的人也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孙三娘喝了一口水,又继续放声大哭,“我说秀花老嫂子,你可要为我做主啊,除了你我实在是不知道找谁了!”
“咋了?三娘,你先别哭啊,你倒是说说发生了啥子事嘛?”王秀花在围裙上擦了两下手,搬了个凳子坐在孙三娘对面,一脸关切地问。
“还不是我家那个苦命的四九……”孙三娘说两句又开始哭,怎么哄都哄不住。
“四九这娃子不是在婆家过得很好吗?这是咋了?发生了啥事啊?”
张四九是孙三娘的小女儿,孙三娘肚子不争气,就只生了一儿一女,别看她生的娃少,但这两娃非常优秀,张大发是教书先生,而张四九可是在队里做事。
比如逢年过节每家每户能领到多少救助,每个人平时赚的工分,能换多少粮票,这些可都是张四九登记分发的。
几个村子的人对张四九都是赞誉有加,都说这小姑娘不仅长得好看,又聪明伶俐,将来一定会大富大贵的,只要是年纪大的或者是抱着孩子去队里领补助或者是换公粮的人,张四九都会给人家端上一杯水,有时候还会给小孩子拿两个糖果。
所以大家都很喜欢这个小姑娘,甚至都想抢着把自己的儿子介绍给她。
三年前,张四九跟朱茂林好上了,这朱茂林是朱贾村家的老三,为人看上去忠厚老实,长得也是一表人才,还上过几年学,家底还算殷实,比孙三娘家要好很多。
对于这种随随便便就能拿出几百块钱的大户人家,能嫁进去可是件非常长脸的事儿,孙三娘对这桩婚事相当满意,逢人就夸四九命怎么怎么好,夸自己女儿如何嫁入了一户富贵人家。
其实这朱茂林也是个普通的农民,只因他那个媳妇是个大户人家的小姐,当时逃难到了此处,与他情意相投,两人就结为秦晋之好,婚后的日子甜蜜又幸福,五年就生下三个娃。
尤其是这个老三朱得意,可谓是才貌双全,又敦厚老实,勤劳吃苦,是整个家族的希望。
朱贾村夫妇对张四九也是非常满意,听闻人家在队里帮忙做事,夫妇俩更是满意得不得了,当时一顶八抬大轿把人家抬进门,还给了大几千的彩礼,听说那个酒席都摆了三十多桌,每桌都请厨师做了十八个菜。
那场婚事应该是这个村子以为最大排场的一次,而张四九也是最风光的新娘子。
两人成婚后,张四九更是隔三差五的就回一趟娘家,给孙三娘带很多粮食猪肉等,或者说拿个几百块钱回来。
那段时间,孙三娘时不时就在别人面前显摆显摆,整个村也就四个年龄大的老婆子,丁香花跟成想想家里都是两个儿子,唯独王秀花除了儿子外还有两闺女,所以这孙三娘在王秀花面前显摆的次数最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