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想过这样的生活吗?”赵贝贝喝了一半,放下水杯,顺势问道。
“想,也不想,我比较宅,能够待在这有花有草、有菜有地的小院里面就很知足了,若是要我满世界闲逛,我可能认生,也不自在。”江柔对自己分析得很透彻,很多时候,她好像能把自己的灵魂抽离出来,像一个旁观者般,冷静地看待自己说过的话,做过的事情。
江柔本质上或者骨子里是一个沉默寡言、孤僻冷傲之人,她清楚地知道自己性格缺陷所在,所以她会在情爱里感到惶惶不安,会担忧,会害怕,怕他不要她了。她这一生被母亲抛弃,被父亲舍得,所以她才会畏惧陆衍有一天也会抛弃她。
然而今日或者以后,她都不怕了,就像陆衍对她说过的话,情爱之事原本就无关旁人,爱恋与婚姻又有所不同,它自始自终都是两个相爱之人的事情,无关任何人任何事,没有哪一对恋爱有固定的相处模式,只要两人互相欢喜,怎么相处都是可以的。
短暂的小假期结束,江柔又迎来新一轮的忙碌生活。
高三课业多、压力大,江柔又要忙着学业,还要兼顾事业,她整日都觉得时间少得不够用,每晚都会喝浓咖啡提神,挤压睡眠时间。
这样高强度的作息时间,一日两日还算可以,但是时日久了,身体总有承受不住的时候。
这天早上,江柔进入高三以来第一次在六点闹铃声响前醒来。
入秋以后的清晨,气温有些低,她裹着被子坐在床头前,头脑昏昏沉沉,右耳朵嗡嗡个不停,疼得厉害。
江柔知道,她这是发烧、重感冒外加中耳炎一起犯了。
病来如山倒,强撑是不行了,江柔拿起床柜上的药丸,就水一股脑咽了下去,然后趴着枕头上,对着镜子,捏着一瓶滴耳液滴进右耳朵深处。
天色有些阴沉,房间里又轻悄悄的,江柔能够明显感受到冰凉的液体顺着耳廓渗透到耳膜里。
她有不算严重也不算轻微的右耳炎,大概每年犯上一次或者两次,不论任何季节、时间。
人生病的时候总是爱胡思乱想,浮想联翩。江柔侧趴床上迷迷糊糊地,她不由地想起第一次感冒引发中耳炎的情形。
那个时候的她已经九岁了,按理说应该能够听话懂事,可是当她听到母亲要带妹妹走,留下她时,心态完全崩溃,她忘记时刻压制在头顶上的听话二字,忘记母亲多日以来对她的有意冷待,她像个小疯子一样站在客厅里大喊大闹。
现在长大了,不由地再次回想起当年那个失控的场景,还是忍不住感到一阵寒意。也许是她太过闹腾,以至于母亲也被她逼的失去理智,一巴掌狠狠扇在她的脸上。
那是她第一次被母亲打,也是第一次品尝到□□疼痛的滋味,也是第一次知道耳朵也会疼痛。
疼得很了!
难受极了!
效果也出奇的好了,江柔真的被母亲脸上狠厉、厌恶的神情震慑住了,她这辈子都没有想过会在亲生母亲脸上看到嫌弃的眼色。
昏暗的房间里,母亲居高临下地站在客厅里,怒目瞪她的神情与后来父亲在雨天拿伞打她的神情如出一辙。
都是那么的绝情,丝毫不顾及她以前是个多么听话懂事的孩子。
疼痛当真能够快速冷却人的狂躁情绪。一盆冰水从头喷下来,人又怎么可能不感到寒冷呢!
有了这次深刻到骨髓里的教训,江柔再也没有和母亲争执对峙过,她就像个流浪小狗躺在自己的床上独自舔着伤口。那痛苦煎熬的两天里,她或闭上眼睛假寐,或者睁着眼睛望床角,听母亲温言温语喂妹妹吃饭,喊妹妹起床,带着妹妹离开他们一家四口生活九年的地方。
也就是那是,她耳朵从微疼,开始变得剧烈疼痛,最后疼得好像要炸开一样。
但是她一言不发!
起初是骨子里的倔强使然,后来就是发烧感冒再加耳朵头疼,导致大脑昏沉,她想说也没有多余的力气说。
铃声响起,回忆截然而止,江柔即使再不想动弹,也不得不起床,要不然在家躺一天,落下功课不说,姥姥也要为她担惊受怕,还有……他。
她强撑着头重脚轻的身体,洗漱穿衣,去学校。
其实,她的身体一向很好,在她的短暂的记忆里也就只有九岁那年生的两场重病,一次比一次严重,一次比一次想要带走她的生命。
好在,她福薄命硬,最终都硬挺了过来。
第一节是英语早读,江柔踩点进入教室,耳朵里蹿入乌泱泱的嘈杂声和朗读声,她觉得耳朵更疼了!
“阿柔,你最近怎么了?今天差一点又迟到了!”孙柠给她拉开凳子,忍不住问她。
江柔掏出英语课本,笑了笑,“什么事情也没有啊。”
“你脸怎么这么白”孙柠伸手贴了贴她额头,掌心微烫,“你发烧了?”
“我吃过药了,低烧不严重。”其实,江柔也不知道自己烧到多少度,半夜,她起床拿温度计的时候,一不留神把温度计磕坏了,于是她就持着死马当做活马医的态度,找到家里备用的药片,囫囵吞枣地咽了下去。
好在人清醒过后,头脑没有半夜时的昏沉了。
然而天不随人愿!
第二节大课间以后,她胃里也开始不舒服起来,忍不住在洗手间干呕,可是一上午什么也没有吃,胃里空荡荡的,最后干呕的生理泪水都挤了出来。
等她缓过这艰难的一阵,第三节课早已上了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