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伊言的信息素味就是花香。
安允低头看着自己的膝盖,双手交握,不自然地抖动。
“嗯。”安允沉沉地说。
张淳昕默了默,问:“是因为以前经常接收许伊言信息素吗?”
在移植腺体的几年里,许伊言从未收敛过自己的信息素,安允在许伊言身边时总被大量的信息素围绕。若是oga,身体长时间受到信息素的影响是好事。
可问题出在安允不是,他身体被强制长时间输入alpha的信息素,在排斥反应彻底显现后,身体再也无法承受大量的信息素,开始反抗。
结果便是,手术之后,安允就无法闻见花香。
张淳昕抱住安允,她温柔地拍拍安允的后背,又用手轻轻地抚摸安允的脑袋,像是在安慰过去那个孤立无援的孩子。
安允摇了摇头,其实自己已经接受了,他从来没有因为自己是beta而痛苦挣扎,只会因为欺骗而感到愧疚心虚。
安允的手机开始震动。安允开的震动模式,震动声连张淳昕也感受到了,她便松开安允。
安允掏出手机,看见屏幕上赫然的许伊言三个大字。
完了,出来时完全忘记给许伊言说这事。
张淳昕见安允面色不对,以为是什么骚扰电话,立即给安允撑腰:“怎么了,不想接就挂掉。”
安允侧过手机,给张淳昕看来电人姓名。
张淳昕呀了一声,感到惊讶:“他怎么给你打电话?”
安允一时不知道张淳昕是不是故意说出这句话。他先给张淳昕解释一声自己没有和许伊言说他来医院的事,然后按下接听键。
“你在哪呢?”许伊言着急地问,耳机里传来风声鼓动的呼啦呼啦声。
安允刚准备张口,许伊言又说:“我回来怎么没看见你人?你怎么忽然就消失不见了?你为什么不和我说一声?我下午打你电话你也不接,我一出公司就来找你了,你人也不在,我还以为你要把我丢了。”
没接电话?
大概是自己在做检查,手机放在一旁没看见。
许伊言噼里啪啦的质问一个接一个,安允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只好先挑重点回答:“我现在在医院。”
“医院?哪家?你怎么了?你还好吗?发生什么事了?你快给我定位!到底发生了什么了?怎么不告诉我?你知道我有多着急吗?”许伊言根本不给安允时间解释,又急呼呼说道:“你现在一个人吗?”
安允抢到间隙立即说:“许姨也在。”
“许姨是谁?”许伊言静了几秒,传音器里的躁动声也小了,也许是许伊言停下脚步在思考。
“我妈?”许伊言发出一个奇怪的音量,像是在质疑张淳昕为什么会在安允身边。
安允小声嗯了下。
那边沉默了好一会儿,或许是在回味许姨为什么会是他妈。
“你把电话给她。”许伊言道。
安允把电话递给张淳昕时,张淳昕眯着眼看着手机屏幕,她对许伊言三个字再熟悉不过了。
张淳昕接过手机,喂了一声。
安允没有开免提,音量也不高。因为在许伊言发出一连串质问时,安允耳朵受到了刺激,故意调低了声音。
过了几秒,张淳昕非常冷淡地嗯了声,说:“是我带他来的,怎么了?有什么问题。”
拽拽的声线,如果是旁人听见,还会以为两个人有着什么深仇大恨。
许伊言不知道又说了什么,张淳昕若有所思的看着安允。安允被直白的视线盯得不自在,撇开头看自己的脚。
“他替你看了,他现在好胳膊好腿,行动正常,你不要再疑神疑鬼了。”
安允目光呆呆地看向张淳昕,已经不能想象这对母子到底在聊什么了。
“在医院,我给你发定位,行了吧?”张淳昕女士妥协道:“你到底在怀疑什么?我是那样的人?”
一个母亲对自己的儿子说这样的话,难免会让人觉得心酸,但张淳昕的语气不含一点被怀疑的痛苦与委屈,反而很强硬,像是对面欠了她钱一般。
挂掉电话,张淳昕把手机还给安允,说:“走吧,下楼,他来接你了。”
安允默不作声地走在张淳昕身边。这对母子的相处模式没有什么变化,一如既往。他以前就很纳闷世界上怎会有母子的相处模式如此大胆,他悄悄问过许伊言,是不是小时候被伤害过。许伊言先是面露震惊,难以置信地看着安允,然后低头沉思片刻,最后深沉地点了点头,说是的。
安允单纯,以为前半部分是因为自己猜到了真相,所以许伊言才会露出那种匪夷所思的表情。后来才明白,那种惊讶是发自内心的,惊讶安允竟然会这样看待张淳昕和他的关系,怎么有人会这么傻。
所以,他捉弄了安允,撒谎说安允猜对了。以此骗取安允的同情心,害得安允那几天都没有对许伊言说不字。
安允在大厅坐着等,他看见黑夜里跑来一个黑白身影,慢慢变大,直到彻底站在他的面前。
许伊言蹲在安允面前,拉住安允放在膝盖上的手,另一只手则放在安允身侧的椅子上。他抬起头,刘海被跑乱了,眼睛落在安允的身上,仔仔细细看了个遍,生怕有什么是自己漏掉的。
他喘着气:“身体没事吧?”
被许伊言忽略在一边的张淳昕抱着手,凉嗖嗖地说:“当然没事,就是来做个体检,能有什么事?”
许伊言这才看向他的亲妈,张淳昕女士。刚才在电话那边没有说,现在许伊言开始质问:“为什么忽然带安允来医院体检?为什么不提前跟我说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