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越快速在那三个公然在课堂上打闹的人之间扫了扫,说名字说得胆战心惊。
林知微听到名字的眼神实在太吓人了,眼眸沉得像在酝酿风暴。
但她又很快收敛。
这和以往江越对她的认知不同。
一年半过去,如果林知微以前是一点就炸的火药桶,现在则是藏在暗处的大型捕食者,露出的犬牙处处泛着慑人的光泽。
她更有耐心,也更凶残了。
只有季薄雨这样思维简单的人,才会把她比喻成小猫。
林知微没如江越所料放些狠话。
她只是把视线放在窗外,看不出喜怒。
淋漓的雨映亮那点雾绿,林知微语调随意,说。
“雨挺大。”
江越拿起桌上课本打开,没敢接话。
她被压在佛祖手下五百年也不会打开的课本光滑如新,散发着令人安心的水墨味道。
江越把自己的钛合金狗眼埋进去,看得眼前发晕。
林知微说雨挺大的样子……
像在说有些人挺想死。
季薄雨已经被保健老师成功从椅子上分离,在保健室窝了一上午加一下午,蹭了顿教师食堂的中午饭,连带着旁观保健老师看了一下午血淋淋的限制级恐怖电影。
这里冷气十足,与正在下雨的外界泾渭分明,保健老师看电影还要找个薄毯。
她知道保健老师在想什么。
老师怕今天她回去那些人再找她麻烦,干脆不让她回去了。
季薄雨中间曾抗议过,抗议的具体内容是这件事她可以自己解决。
她抗议时,方曦,也就是保健老师,正在选片。
她在丧尸、医疗、废土电影之间游移不定,想得很专注,随口敷衍她:“嗯,能解决,结果被沾在椅子上让林知微抱过来了。”
季薄雨一下子哑了火。
方曦听她好一会儿不说话,以为她不高兴了,说:“又没人觉得你是个麻烦,林——你姐姐肯定也这么想。”
季薄雨试图解释:“我不是,我只是觉得自己能……”
方曦这才明白,她是想自己解决这件事:“别人想帮你又不是坏事儿。”
季薄雨想了想,没有说话。
她被妈妈带着到原先学校的教务处办理退学时,感受到最多的,是莫名其妙的、怜悯、同情的目光。
她不是拒绝别人帮忙,只是不想再看到那样古怪的眼神。
季薄雨一开始没有想明白那是什么样的感觉,毕竟她不怎么深究这些。
她只是很奇怪。
她和妈妈两个人身体健康,性格都很好,只是需要换一个地方开始新生活,有什么值得可怜的?
后来长大了点,才突然明白其中的意味。
那是种将人看低,觉得家里死了个男人就再也过不下去的奇怪感觉。
突如其来被毫无关系的外人定性成这样,即使季薄雨很迟钝,也记住了。
她不想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