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侧过头,垂眼看着紧紧挨着自己的沈菁,谢殊均搂着她的手下滑,然后握住她的手,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她的手背。
沈菁聚精会神看着电影,一点儿没管他的动作,只是另一只手抬起落在他的小臂上。
他的爱人或许是知道的。
心里的声音这样告诉他,谢殊均想着沈菁,从她的身上一点点儿逆行去记忆里寻找,妄图找到丝毫违和来佐证这一想法。
他并不是陪着沈菁长大的人,但他绝对是陪着她成熟的人。十来年岁月,四千个日日夜夜,他见过安静平和的沈菁,也一颗心宠出会笑会闹又娇又皮的沈菁,他的爱始于前者,但尤挚爱后者。
可是,他似乎还见到了一个沈菁,敏感警惕、压抑深沉。
她来得毫无防备,这变化只发生在那没有见面的、不到二十四小时的时间内,就像午休时还很平常地聊过天后,晚上却突然上家门说要逼婚。
是什么能让一个人在这么短的时间里骤变?
谢殊均想不到哪怕一个合理的解释来圆这个变化,但有一件事,他从始至终都很确定,从没怀疑。
那就是,她还是沈菁,是他爱了疼了十年的沈菁菁。
每一天晚上,沈菁都会都会用那么一点点时间去看后面的天气预报。
每次见她拍着胸脯松口气的样子,谢殊均都觉得好笑:“是谁说天气预报当不得真的?”
沈菁闻言便瞪眼看他:“呸呸呸,别胡说八道,它近来表现得很好很吉利,你可千万别晦气。”
掀开被子坐上去,挪到她旁边探头看着她手机:“明天是阴天,还吉利呢?”
沈菁松开右手,食指指着后边儿那个小太阳:“这儿呢这儿呢,只要婚礼那天天气晴朗,我管明天是五月飞雪还是天降冰雹。”
跟明天那朵云比起来,二十一号那天的小太阳确实漂亮得多,让人很是愉快。
伸手拿过她手里的手机,扭身放到床头柜上:“既然这样,那今晚上先来感受一下巫山云雨狂风骤雨吧。”
“啊,你就算把这事说得再清新脱俗含蓄委婉也改变不了你是个禽兽的本质,而且也不用把我手机放到你那边儿吧,每次都是,我这边有柜子!”沈菁两手空空如也,啪啪地拍在被子上。
朝阳面无表情:“……”
哦,在预告了吗?那拜拜了,明天见。
“自闭”模式打开前,它看到谢殊均已经在扒拉她了,模式开启得很及时,最后见到两人不知道说了什么,它闭上眼意识睡过去。
第二天天气果然不好,瞅着就不是让人想要出门的天气。
天上下刀子都得去上班的谢殊均依旧早起去上班,但是自由工作者的沈菁依旧可以选择自由工作。
“朝阳,今天不用工作哎,真好。”沈菁倒在沙发上,投影仪放着电影。
它看着里面皮肤纯白如雪,嘴唇赤红如血,有着黑瀑布一般乌黑亮丽的头发,还戴一个漂亮的红丝绸发卡的女主人公,此刻她正睡在几张小床拼起来组成的大床上。
“不用这么谦虚,你已经休假一周了,今天是第八天,你还记得你的绘画板长什么样子在哪里吗?”朝阳“哦”了一声,又问她。
沈菁眼睛盯着电影,手里拆着巧克力包装的锡纸:“反正在家里吧,过两天就办婚礼了,我难道不该放婚假吗?”
朝阳看着画面里回家的七个小矮人:“所以这就是你看动画片的原因吗?”
她小幅度点点头,很敷衍地“嗯嗯”了两声。
见她这样子,朝阳有点儿不高兴,想说什么,话到嘴里又紧急咽回去,在空中居高临下地睨了她一眼,心里哼了声,等会儿在跟你说。
于是等啊等,等到整部电影就剩了最后七八分钟。
朝阳开口抛出问题:“你知道吗?”
“知道什么?”沈菁顺嘴答道。
“网传这个故事设定,公主十四岁王子三十一岁呢。”它无视沈菁逐渐僵硬的表情,看着画面,“哇,他们婚后很幸福吧,被宠爱的像个孩子呢。”
从这一连串没有起伏的语气词中就能明白,朝阳是故意的。
十四岁难道不应该本来就是个孩子吗!
沈菁脸已经不只是僵硬了,还臭得要命。它视线重新落到她脸上,平静道:“哇哦,你现在像吃了屎一样。”
“……”
谢谢,本来还不至于,你说了过后有那感觉了。
不过,十四和三十一……这什么垃圾设定。
把遥控器够过来,她退出播放:“朝阳,麻烦把‘合理合法’四个字打在公屏。不过,你赢了,成功报复到我了。”
朝阳语气如常:“什么报复?谁报复?报复谁?我怎么听不懂。”
沈菁随机挑了个光辉伟岸的纪录片,暗叹朝阳真的是长大了,不可爱但更可恶了。
颜色并不明亮的办公室装修得很显格调,落地窗对着的天空不见阳光,可向下望去,如蚁般小小的人们大多仍是步履匆匆。
坐在沙发上的男人穿着一身西装,粗略看去有几分正经模样,可多看两眼,就能发现他不光没打领带,而且内着的衬衣解开了两颗扣子,两边领子歪来倒去,还有亲密后的痕迹堂然露出。
“游礼,你说……”话刚起了个头,却又改口,“得得得,我放下来放下来。”
在游礼不咸不淡的目光里,钟迪刚想要支到小桌上的脚放回去。但整个人还是跟没骨头似的倚在沙发背上:“那项目应该没问题了吧。”
这是个高兴事,游礼坐在面朝门背对落地窗的单人沙发上,放下手中的茶杯,心情不错:“嗯,以谢氏的实力声誉这个项目很好拿下来,已经重新准备好资料了,等谢氏那边合同一签就报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