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阵,云亭看着成誉不羁散漫的样子,缓缓问:“如果当时你的编舞老师能认真和你沟通完那支舞蹈,你觉得你能进决赛吗?”
成誉与镜子里的云亭对视,明明近在咫尺却好似隔着很久远的时间。
“我觉得我可以。”他这样说。
云亭轻轻嗯了一声,“我信。”
反而是成誉意外:“为什么?”
“看比赛视频的时候不是只看你的,里面有很多现在仍在舞圈活跃的舞者,我得了解他们的实力。”云亭说,“而那次大赛的第三名不如你,你只是吃亏在舞蹈的完整性。”
舞团把所有资源给最后机会获奖的人这无可厚非,成誉启蒙晚,其他孩子十岁都在拿少年奖了,他才刚开始拉筋入门又没有天赋,自然会被忽视。
即便后面实力不错,遇到这种他还是被舍弃的那个。
云亭转头,不再通过镜面,而是切切实实瞧着他,“你需要机会和契机,我也一样,我们没什么不同的。”
成誉视线回到他脸上时刚才的讥讽和嘲弄尽散,眉眼也温柔下来,“云老师,我们还是不一样的。我一直在谷底,不怕登高摔重,但是你不一样,你本来就在天上。”
云亭笑起来,无奈摇了摇头,“你是不是对我的滤镜太重了?什么叫天上,说得我是神仙下凡一样。”
“在我心里你一直是。”
“……”
“……”少年的视线太直白炽热,那道温度如有实质的落早云亭的脸上,脸颊升起烫意,他移开视线,起身站起来,揉了一把成誉的脑袋,“别老想这些莫名其妙的,多把心思用在正事上。”
“想你不是正事的话,那我做不到。”成誉一把握住纤细的手臂,仰头说:“天天和你同住屋檐,每天练舞我满脑子想的都是你什么时候给我编舞,到底还要多久你才肯愿意为我留下你身为编舞老师的第一个痕迹。”
被成誉握住的地方又紧又热,云亭挣脱,更无奈他的用词,拧着眉说:“你瞎说些什么?你再这样乱说话,我就把你赶出去。”
“ok,”成誉双手投降,嘴角噙着笑,看上去有些玩世不恭,瞳孔是明亮纯净的,“那云老师,我什么时候可以跳你给我编的舞?”
云亭没答,直接走出舞蹈室,手腕残留的热意让他的心绪有些乱,生出躁意。
腺体又开始不适,并非平时的酸胀,而是从未有过的酥痒,像蚂蚁爬过,是皮肤里面生出的勾心感。
他不想受信息素影响,这些年来就算睡觉也贴着阻隔贴,捂着后颈挠了一会儿还是隔靴搔痒。
说不上来是烦躁还是别的,总之他觉得成誉和他想象的十八岁男孩有些不一样,有多面性和不确定性,好比今晚冷冷的嘲讽和懒散随性的样子都是日常相处里看不到的。
云亭靠着墙冷静,不由自主摩挲着刚才被成誉攥过的地方,突然意识到成誉不仅仅是看上去开朗的样子。
他可以锋利尖锐也可以亲和随性。
可以不谙世事,是不是也可以……
“哥哥。”
耳边的声音吓了云亭一大跳,激灵着瞪向探头的少年。
“你怎么还在这?”成誉从门缝里只探出个头,好心问,“要不要去洗个冷水脸?”
“这是我家,我自然想在哪儿待都可以,”云亭垂下手臂,“我洗什么冷水脸?”
成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要不你还是去照个镜子吧。”
云亭正好要用洗手间,灯光一开,镜子里的人顶着两抹云霞出现在云亭的视线中,连着耳垂和脖子都泛着一片粉红,倒是略微苍白的脸上增加了一些气色。
“……”
他要说是单纯空气不流通导致的,成誉信吗??
|长夜陪伴
云亭一连好几天忙着和章艺明沟通音乐的事情,有时候是电话沟通,有时候一大早就出门了,晚上才回来,哪怕他们云亭住在同一屋檐下见面的次数还是减少很多。
成誉知道云亭比他更忙,有几次凌晨练完舞路过书房时,看到灯还亮着,云亭戴着耳机听着什么,手边堆着凌乱的书籍,电脑的光打在他的脸上,照出眉眼间的疲惫。
成誉不忍见他这么辛苦劝了几次,但云亭却说:“你可以练舞到凌晨,为什么我不可以?”
“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云亭说,“何况没有什么哪个行业是不辛苦的,这几天你多休息调整状态,舞蹈出来之后,有你练的。”
成誉没再说什么,听云亭的话调整状态,把结束时间提前了一个小时,洗澡的时候顺带给云亭煮了一小碗红枣银耳汤。
这天晚上,成誉按照之前一样,把汤给云亭送去,然后拿衣服去洗澡。
厕所门合上,直到里面传来水流声,云亭拿着手机无声进了练舞室,只开两盏灯,镜子里映出朦胧的虚影。
耳机里悠扬的笛声传出,云亭提了口气闭上眼,按照脑子里预想很多次的动作轨迹缓缓抬脚,在音乐节奏骤转时快速向前助跑两步,随后轻盈跃起,腰部用力胯骨分开,双腿在空中分开形成一道优美的一百八十度线条,是一个非常完美的凌空跃。
他有意控制重心,前脚落地稳稳站在地上,后腿保持悬空,紧接着跟上扑步,手臂随着身体开合一圈屈膝俯身下去,重心放在弯曲一腿上,另一只腿笔直朝外延伸,身姿舒展,纤细的手臂展开,像一只即将展翅的鸟。
这个动作融入了武术元素,对重心和腰腿力量要求极高,舞蹈讲究神、气、形合一,气息必须沉淀下去台风才能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