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翌站在他前面,被雨水湿透了的肩膀含在一起,帽子下漏出来的几根灰色的发丝。
景天垂眼看到他口袋里的手机被设成了静音模式,一直不断有信息传送过来。
叮咚——
电梯上的数字停了下来。
“进来吧。”
白翌踢掉鞋子,没开灯,一头钻进黑暗里去。
推开门入户是一整面四米高的落地窗,大雨下的窗外一片模糊。
电动窗帘缓缓拉和,景天大致扫了一眼,这儿的装修异常简洁,几乎全是纯白的家具,大气,简约,干净。
loft户型的占地面积并不算大,由于层高够高,仍是十分敞亮。
但多少有些过分冷清。
白翌赤着脚走进去,打开咖啡壶,走进衣帽间,脱掉湿透的衣服,换了套条纹蚕丝的睡衣。
等他忙完这一套,擦着头发出来,准备喝一口热乎咖啡,转头看见景天还呆愣愣的站在玄关。
“不进来吗?”
“哦,我身上湿,就算了吧。送你上来就行。”
景天摆手拒绝,生怕自己多走一步要把这干净白色调的装潢弄脏。
——“阿啾!”
白翌揉了揉鼻子,再开口的时候带了些鼻音进去。
“……好吧,谢谢你送我回来。”
他再没往玄关那边看过去,只到咖啡机旁接了杯咖啡,吹散热气,送到嘴边——
“那个,我看你还是喝点热水吧,白开水。”景天低声道。
白翌到了嘴边的杯子一顿。
“淋了雨,暖和的好好睡一觉,别喝咖啡了。”
“白开水没有味道。”白翌怔然盯着咖啡上逐一破裂的泡沫,说:“不想喝。”
屋内空调调整成恰到好处的26度,不冷不闷。
窗外的雨势渐弱,落地窗上纠缠的雨渍逐渐退去,透过微微掀开的缝隙,能看到窗外的江景。
跨江大桥上的车排成橘色的光线,桥对岸是cbd区,高楼大厦上信号灯频闪,将都市繁华一览无余。
白翌蜷缩在沙发上,裹着珊瑚绒的毯子。
客厅里的灯是关的,他躺在这儿不至于刺眼。
屋子里并非一片寂静的漆黑——厨房里暖白的灯还亮着,白翌只要微微侧脸,就能看到那个拿着菜刀,在他厨房里忙碌的宽大背影。
哦,这把菜刀自己上次用是什么时候来着。
这套刀具好像还是小朱给自己买的搬家礼物,他这小助理铁是知道自己不会做菜了,家具布置得漂漂亮亮,厨房里空空如也。
他看着景天把姜片丢进锅里,掐腰站了一会儿,回身拉开冰箱。
白翌心里一紧,触角猛地绷直,惊叫道:“诶——!”
“……”
景天稍一收下巴,木然怔了一会儿,
再面无表情地把他冰箱里上周吃剩的炸鸡、汁面飘着变质霉菌的酱蟹、可能是上辈子买来,在冰箱里抽巴成干尸的金针菇、烂成黑色垮塌的苹果、变成红色的青椒、和一联过期大半年,早变质浓缩成精华的养乐多给一一掏了出来。
白翌顿时尴尬得想把自己塞进沙发缝里去。
“你……找什么啊。”他的脸涨得通红,也不知道是发烧了还是怎么,咬着嘴唇挤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