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琴和大提琴的声音响起,舒缓的曲调推着温以棉轻盈的身体,他像画家不小心滴落在画纸上的墨点,在出神入化的画家手中,墨点渲染白纸成了一副山水画。
音乐忽然振奋人心,画家似乎有了灵感,执笔给旋转中的墨点添彩。
画笔起起落落,似有太极的图案在白纸上显现,一笔一划让现场的观众瞠目结舌,直呼天才画家。
随着音乐戛然而止,白纸上的墨点还是墨点。
掌声响起,此刻他就是画家!
堪称完美的表演,温以棉呼了一口气,笑着与观众们鞠躬。
他终于在冬奥会的赛场上比试了一次,他相信这不是第一次,未来还有千千万万次。
这一次的短节目比他刷新世界纪录的那一次完成得更好,等分的时候他还算轻松,手抖得没有那么厉害。
当分数出来的时候他却僵住了,短节目的总分只有10762分,他的技术动作有目共睹,分数不算低,但是节目内容的50分他只拿了40分。
分数一出来全场哗然,看过他以往比赛的人都知道,这次的节目内容分低到离谱,如果正常打分,他可以刷新短节目纪录。
观看比赛的人多数保持幸灾乐祸,节目内容分是一个很主观的分数,九名裁判能统一给出差不多的分,很明显是在撇清与温以棉的关系。
40分不算低,但是对于温以棉这样的选手来说肯定算低分了,他现在要么接受这个分数,要么赛后申诉。
这里要不是冬奥会的比赛现场,胡允冰差点要掀了裁判的桌子,温以棉拽着他离场,再等等看,等所有人的结果都出来了就知道裁判的意思了。
他始终相信加藤悠一说的那句“裁判不公”不是空穴来风。
“棉棉……”李昀商紧张地看着他。
他摇摇头笑着说:“不急,再等等。”
接下来上场三个人的节目内容分都被裁判打了低分,唯一一个平野井仁超过了40分,节目内容分拿到了41分。
就在所有人以为这一届的裁判比较严格的时候,结束比赛的刘宗古的分数出来了,他的短节目成绩是10922分,节目内容分达到了48分。
“靠!这家伙能超过棉棉?!裁判是不是收了钱?!”
观众席的田霜连忙捂着沈宇州的嘴,他们还没开始比赛,可不能现在得罪裁判。
最后谢尔弗的成绩也出来了,短节目总分11431分,节目内容分50分。
至此,温以棉也明白了加藤悠一说的“裁判不公”,裁判从始至终偏袒的是美森国选手,当初加藤悠一知晓此事,不得不殊死一搏,可惜他失败了。
“申诉,我要申诉!”胡允冰扯下教练牌,气势汹汹走向裁判的休息室。
温以棉一个眼神,程安制止了胡允冰。
“棉棉,不公平的事情我们应该发声。”李昀商皱眉,“这件事交给我,我不会让你受委屈。”
“行了,”温以棉叹了口气,“现在去只会耽误赛程,冬奥会不止花滑一个项目,不会因为我们的申诉和举报立刻做出改变。”
冬奥会的比赛项目一环扣一环,比赛的时间本就不充裕,临时遇上事情根本改变不了当下的局面,只能在冬奥会结束后提起申诉。
被拦下的胡允冰一拳砸在墙上,“这些个裁判明晃晃搞这一套,妈的!”
如果自由滑比赛中,裁判还是这副德行,估计温以棉的金牌无望了。
他抬起头,正好与温以棉的目光汇聚到一起。
温以棉说:“回去训练,我要跳4a。”
在不申诉的情况下顺利拿到金牌,这是他唯一的希望,如果裁判在他跳出4a后依旧给低分,该被谴责的就一定会是裁判们。
2月15日,训练基地专用冰场。
为冬奥会运动员专门提供的冰场上只有一人不知疲惫跳4a,起跳、空中旋转、落地、摔倒,反复如此,温以棉的信心逐渐减弱。
比起之前的4a,他今天跳出来的4a有百分之七十完成了四周半的足周跳跃,但是每一次都无法顺利落冰。
用这样的4a去参加比赛,无疑是一个扣分的4a,与其跳扣分的4a,还不如把3a的goe尽可能拿满。
可倘若他能跳出加分的4a,这一切又会变得不一样。
冰场上巨大的响声,他又摔倒了,他忽然不想起来了,真的好累。
身边一个黑影遮住他的视线,他伸出手,穿着黑色运动服的李昀商没有将他拉起来,而是用一台相机把他的丑样拍了下来。
“我要是把你现在这个样子发给棉花糖看,他们会不会笑话你?”
昨天的短节目,李昀商比现场的摄影师都忙,围着赛场奔跑,抓拍温以棉最棒的一面。
可惜他的技术不到位,一卷胶片只拍出两张温以棉清晰的脸。
温以棉现在没心思跟他玩闹,他抬起手臂捂着眼睛,眼泪被衣袖拭去,“李昀商,我做不到,怎么办?”
李昀商放下相机,把冰面上的人抱起来,带着他一步步滑到边缘走出冰场,蹲下帮他换鞋。
“做什么?”温以棉不明白李昀商的用意。
换好鞋子,李昀商将他扛在肩头,“带你去吃冰淇淋。”
训练基地旁边新建了一个冰淇淋店,店面粉白的配色和卡通“温以棉”人物直冲温以棉的眼睛,他记得这块位置之前是一片草坪,什么时候有冰淇淋店了?
进了店,他的脚刚落地,四名工作人员微笑地跟他打招呼:“老板好,欢迎老板光临!”
说完,四个人自觉走向二楼,把一楼做冰淇淋的位置让给温以棉和李昀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