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的水位下降不少,还在缓慢的向南流动,未来得及打捞的尸体被水泡浮出水面。他将自己所能见到的活物和尸体施法一一打捞上来,难民终于又看见了带给他们希望的道长。
“道长,您可算是回来了!”
一位焦急的母亲几乎要哭出来:“道长我们该怎么办?我家孩子突然咳嗽不止,这可如何是好?”
旁边的一人道:“现在连吃的都没有,哪来的药?”
“······”
赵颐真放下尸体,来到那位母亲的身边给她拿出一粒丹药喂给孩子吃,然后道:“诸位莫急,过几日朝廷的赈灾官员便会赶到此地。”
有人心急道:“真的吗?此地距离京都上千里,赈灾的物资真的会很快赶到吗?”
那孩子吃了丹药心口的气息平稳了下来,她母亲喜极而泣,又是死里逃生的悲凉:“她好了,多谢道长!多谢道长!······”
“夫人不必如此。”赵颐真扶起她道:“大家只要耐心的等待,朝廷筹备物资,运输且都需要时间。我们先把遇难的尸体掩埋了,大家这几日不要靠近水患处。”
这时一个孩子拿着木偶过来对着赵颐真指着道:“道长哥哥,你见过这个道长哥哥了吗?”
赵颐真一看是蛮姜的木偶便道:“这个道长哥哥累了正在休息,你可以把它给我,我来交给他。”
那孩子却疑道:“你是他什么人?”
赵颐真柔声道:“我是他师父,这下你可以把它给我了吗?”
孩子恍然大悟道:“原来你是他师父啊,我还以为你是他哥哥,给你吧。”
赵颐真接过孩子递来的木偶道:“大家若是饿了,我看山上还有果子可取。贫道还有事,就先不在此耽搁了。”
“······”
他感到结界里蛮姜已经醒来,便打算去山上摘些野果给他裹腹。
蛮姜醒来发现师父不在便施法察看他的去向,原来是与灾民在一起便没有过去,不一会师父已经摘好了果子回来。
赵颐真揣着几个清脆的果子回来,见蛮姜已经坐在那打坐,便从怀里掏出果子道:“饿了吧?先吃点东西。山里的果子不错,你尝尝。”
蛮姜接过来道:“师父您不吃吗?”
“你吃吧,为师不用。”
赵颐真把木偶放在他身边道:“阿蛮,对不起都是为师害的你跟着受罪。”
蛮姜非常的纳闷,一边啃着果子,一边道:“师父您说什么呢?什么叫您害的我跟着受罪?”
赵颐真话锋一转道:“没什么,你先吃东西,你看木偶都跟你一样没了精气神。”
细心的蛮姜察觉师父一定有什么事瞒着他或是不想说的,师父一向宅心仁厚怕是见了这水患淹死了那么多人心里难过,可这件事也不是他们造成的,是那长蛟渡劫失败引发水患,不能把妖物的过失往自己身上揽。
蛮姜质问道:“师父您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自负了?长蛟渡劫失败那是它的劫数,造成水患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再说了救助灾民是我自愿的,您以身作则,救助百姓我不应该向您学习吗?”
赵颐真未料到他会这么说,只觉得自己没当好师父,几个徒弟中蛮姜的经历是最让他心疼,把他领回去便是要让他好好的活着,怎么一下山就这么多事发生,差点还搭上性命。这可是他唯一一个亲自养大的徒弟,就是不想让他受半点伤害。
他认为水患的事多少与他有关系,长蛟渡劫失败也好,这些具是天意如此,他无法改变,作为一个道人,能做的便是济世救人。
“这件事情不是你的错。”类似的话以前从来没有人这样和他说过,师父仁慈也很严厉,他所有认知都是下山历练后才明白的,有时候多多少少会陷入自我怀疑中。
这一瞬像是把一个浑身冰冷的人送入暖屋里,他在里面开花绽放。
赵颐真望着蛮姜目光柔和道:“阿蛮,为师有时候做的事不一定就是对的。成仙入圣需心存大爱,道君言:大道无情,运行日月。非是无情、无爱,道虽无情,推日月运行,其情可察。大道无形,长养万物。其名可立。这便是道,成仙入圣之道。”
这些话赵颐真说过很多遍,蛮姜每次都认真的听,认真的回答:“弟子明白,师父的教诲与言行举止并没有相悖。不过今日弟子也想劝一劝师父,凡事尽力即可,天意如此,叫谁都无法改变。若是觉得自己做的不够,弟子愿与师父一道再行善举。”
这种心坎说不出的话,被藏在心坎里的人说与自己听,原来是这么的直沁肺腑。
也罢,这小子嘴这么会说,自己吃了他二斤蜜,当师父的还能比他矫情不成?自己可还没成仙呢!
长蛟患
赵颐真逗弄着木偶道:“小阿蛮是懂得安慰人的,既然这样待会吃饱了咱们再回去看看水里是否还有遗留的百姓。”
“嗯。”
蛮姜终于舒展了眉头,把赵颐真摘的果子吃了个精光。
吃完果子师徒俩回到水患处,水位下降不少,不少被水淹过的高地重新露出来,有些地方的水已退至小腿。随之露出来的还有遇难的百姓尸体,这些人溺水不久还未被水泡发,并没有浮出水面,水位下降之后便都暴露在外,并散发着尸臭。
两人可见此处已经散发着浓重的怨气,他们把这些尸体全部带了出去,按照民间风俗,去世的人要停尸三日才可下葬,也算是对亲人的哀悼。
百姓都认领了亲人后又从废墟里翻出几把铁锹,待三日后大家一起把尸体都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