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己好生想想吧。”
在楼涵润离去不久后,桌上的烛火再次闪烁起来。
一道纤细的影子出现在房间内。
卧在床上的楼行鹤睁开眼睛,仿佛早就预料到了她的到来。
楼行鹊来到楼行鹤身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神色不善。
“你为什么要想起来?”她轻声说道,往日里的明媚与稚嫩全部都灰飞烟灭,楼行鹤才发现他们长着一双极为相似的眼睛。
“就这样,父母俱全,阿嬷也还活着,我不会去碰贺烈,你没有失去任何东西。”
“这样不好吗?这本来就是我们该有的结局啊……”
“你甘心吗?”楼行鹤淡淡地道,“一辈子做他的傀儡。”
楼行鹊呼吸一窒。
片刻后,她眨眨眼睛,伸手摸了摸自己垂在耳侧的碎发,又恢复了以往的明媚:“哥哥莫不是想挑拨我和父亲大人?”
“还是想利用我刺探这个衬景的弱点?”她捂着嘴轻轻笑了起来,“还是劝哥哥死了这条心吧。”
“我们都是皮影,若是伤了坏了,父亲大人重新制作一个就完了。”
“可若是父亲大人不想我们活着,那没了这皮影,我们的魂魄就比那烟还轻。”她歪着头,“真不知道哥哥在纠结些什么,你爱的人和爱你的人都在这里,那这里为何就算不得真实呢?”
楼行鹤冷笑一声,说出的话尤为尖利:“真实?母亲和逼死全族的仇人在一起,而你则永远当一个傀儡,这样的日子算什么真实?”
楼行鹊的脸色彻底冷淡了下来,她道:“哥哥真是冥顽不灵,父亲大人宽厚,没叫你尝到灵魂无依、马上就要魂飞魄散的滋味,你还当你是外面呼风唤雨的大鬼不成?”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了急促的步伐。
“咚咚”两声之后,门便被推开了。
一个高大的男人走了进来,见到屋内的两人时他明显一怔:“小妹也在。”
他颔首与楼行鹊打过招呼,便疾步走到床前,伸手探了探楼行鹤的额头。
“还是烧着。”
“今日雨势甚大,山体发生滑坡,将去安南的路堵了,我突然想起此次与我们同船的还有几个外国商人,便去找他们试试,好在他们手上还真有退烧的药。”
他伸出手,几颗白色的药粒被裹得严严实实的。
楼行鹤凝视着这个“贺烈”。
他的衣服是干的,发梢却湿润着。
他能想象这个男人在雨夜里奔走的模样。
可他的眼神却又和记忆中的贺烈并不相同。
楼行鹤将药丸吞下,在男人担忧的眼神中他轻声道:“我头好疼……”
贺烈果然着急起来:“我去叫钟大夫来瞧瞧,这西洋玩意儿吃了不知对身体有没有害处——”
男人一向雷厉风行,三步并作两步便离开了房间。
屋内又只剩下了楼行鹤和楼行鹊。
烛火发出轻微的哔啵之声,楼行鹊长久地注视着楼行鹤,又慢慢伸手抚上自己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