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些都与顾夏无关,她并没有前往参加任何一场宴会。
她是媵妾,照理也有资格赴宴,但因她此前称病,便无人过来打扰,顾夏自然也不会凑上去。
整个年节,顾夏只在大年初一出过一次梧桐院,混在人群里,随着王府众人一起给瑞王妃磕头拜年。
大年初二是回门日,这一次苏御和顾盼都没有提起要带顾夏一同回去,顾夏便心安理得地继续呆在梧桐院里“养病”。
时间一晃又过了两日。
顾夏已在梧桐院住了快有一个月,这样舒心的日子,让她乐不思蜀得都快忘了自己的身份。
汴京城一连阴了数日,这日总算放晴,明澄澄的阳光洒落下来,整个梧桐院都沐浴在温煦的暖阳里。
一些背阴的地方仍然铺着一层白,偶尔露出一角青色地瓦,瞧着别有一番意趣。
顾夏不喜阴湿,遂吩咐婢子们将所有的窗子都打开通风,还特意将此前带来的书籍都拿出来,尽数摆在院子里的木架上晾晒。
“姨娘,要奴婢推您吗?”
将书册都翻了个面,喜儿一转头就看到顾夏坐在院子里的秋千上发愣,不由问道。
顾夏闻言抬起头,想了想,点头道:“嗯,不要推高了,随便荡荡便成。”
顾夏恐高,这个秘密除了她和一个“朋友”外没人知道。
“好咧。”喜儿一溜烟跑到顾夏身后,抬掌轻轻推了起来,“这样就可以吗?要不要稍微高些?”
“不用,这样就很好。”顾夏迎着风,享受般地闭起眼睛,过了会儿,她说,“喜儿,你稍微推快些。”
“您坐稳了。”喜儿稍稍加快了动作,秋千越荡越快,跟着慢慢变高。
“慢点慢点。”顾夏见状,吓得连连阻止。
喜儿忙又放慢了速度,不一会儿顾夏又让她再快一点,如此反覆。
顾夏今日穿的是王府发下来的一套冬装,是件粉青缎面的夹袄,下搭青白渐变的马面裙,未梳发髻,只斜斜插了一只白玉簪子固定青丝。
明湛的阳光下,秋千上的女子肌肤晶莹剔透,裙摆随风翩翩飞起,她在笑,笑得比春花还要好看。
苏御便是这时来到的梧桐院。
日头西移,苏御背对着阳光站着,他的俊脸隐在日暮的光线里,定定看着欢快笑着的顾夏。
这样笑着的顾夏,让苏御想到了他第一次见她时的情景。
那是在顾府的后花园。
彼时苏御受顾嘉琪邀请去顾府做客,那日顾嘉琪请了很多人,席上太吵,苏御借口如厕寻了个僻静的地方躲清净。
不想却在那偏僻角落的荷花池里看见了正摘花踏舞的她。
如花一般的少女,踩在圆圆的木桶里,努力地伸着手去勾那细细的荷花枝。想来是不会控制木桶,一朵花,她摘的狼狈极了,好不容易采上,便兴奋得跟什么似的,手舞足蹈地跳了起来。
最后一个不稳,跌进了水里。
苏御是个相当冷漠的人,他从不多管闲事,尤其还是女子落水这种涉及名节的闲事,他可不想无缘无故给自己弄个枕边人出来。
可想到刚刚那鲜活的笑容,苏御又做不到狠心离开。
就在苏御犹豫是否下水救人时,那姑娘自己从水里冒了出来,头顶着片荷叶,脸上依旧挂着欢快热烈的笑容。
她并不着急起来,而是高高兴兴地玩起了水。
一片连绵的碧绿荷叶中,欢快玩水的少女就仿佛一朵开得最好的荷花,微微绽开,露出内里鲜嫩的粉。
苏御的心猛然跳动了起来,他说不清那是怎样一种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