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传来哀鸣,她不知道自己的哀鸣竟会如此嘶哑难听,如同最丑陋的乌鸦的叫喊声一般,但她并未感觉到疼痛,她在等待死亡,良久,死亡并未降临,她睁开了眼,自己还活着,身上什么都没缺,自己的的确确还活着。她抬头,看到了一个女人,天很黑了,她看不清她的脸,她甚至觉得自己已经快要晕过去了,野兽的躯体倒在旁边,一根尖刺从地底下穿出,刺穿了它骄傲的身躯,它还在无力地挣扎着,想要逃离,最后它失败了,这位森林之王悄无声息地死在了一个不知名的夜晚,不被任何东西纪念。“你没事吧?”女人开口了,蹲下来扶起她。她挣扎着,想要离开她的怀抱,她知道女人是谁,只有他们才会用出这种法术,所以,她明白,是自己的仇敌救了她。她不想接受她的救助,被这种人救还不如进到野兽的肚子里面去,这是她内心的想法,但是那个女人显然不这么想。“你真是个幸运的小孩,要不是刚刚这里发出了光,你就已经死了。”她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脸颊,另一只手握住了她的手,一股暖流在她的身体里面流淌。“哦?你,竟然能运行灵力?原来如此,看来你就是我此行的收获了。”女人抱起了她,“那么,我们走吧,去你的家里看看,你家应该就在前面吧,前面的那座小镇里,你的家人都还在吗?”她没有回答,紧紧地拽住了她的衣服,青筋凸起,手指发白,她不想再回到那个地狱里面去了。“这样啊,嗯,没事的,不要低头,好好看着,腐朽怎么迎来新生。”女人没有再问她什么,就这么轻轻地抱住她,然后一步一步地往她熟悉的地方走去,那里是她曾经的家,如今的噩梦,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大的牵绊和最大的囚牢,现在,她正在回去的路上。
她们走出了森林,月光照耀了下来,她终于看清楚了对方的样子,她没见过她,没有见过她的脸,也没有见过她脸上的表情。她知道所有痛苦的神情,那来自她的家人和同伴,也知道所有快乐的表情,来自她的仇敌。但是她的表情是如此的难懂,以至于她一只看着,她想知道,现在这个人心里,是开心还是痛苦。“有什么想问的吗?”“你在想什么?此时此刻,在想什么?”“现在吗?嗯,在想明天的早饭吧,估计。”
她们往里走,没有停下;她们往里走,没有犹豫;她们到了。灯火通明的小镇不属于曾经的居民们,这里盘踞着毒蛇和罪孽。“喂!你是哪里的?这里的灵矿已经归我们灵教了,不想死的话就赶紧滚!还是说,你是来投奔我们的?”一旁的人们都哈哈大笑起来,但是有人认出了她。“喂,那身衣服,她抱的是矿里的贱民!”“哼,原来是来抢地盘的吗,也不去打听打听,这里可是由我们灵教的七长老坐镇的,把那个女的放下,再把你身上的所有灵石交出来,然后滚!”趾高气扬的话语和一旁油腻恶心的附和声传入了她的耳朵里,她只觉得自己的胃一阵翻腾,她干呕了起来。胃液从她的嘴里冒出,流到了自己的衣服上和女人的衣服上,抱着她的手上。“切,什么恶心的玩意!快离小爷远点!”旁边的人都反感地捂住自己的口鼻,然后纷纷散开。她终于勉强呕吐完了,现在她的胃里本应该就真的什么东西也没有了吧,她有些自嘲地想着。女人没有松开抱住她的手,她轻轻地拭去自己嘴角的污秽,然后把自己衣服上的污渍给擦干净,虽然它已经脏得看不出了。然后女人抬起了手,“助纣为虐,尔等可以死了。”没有等对方反应过来,他们脚底的地面突然从两侧掀起,将位于中间的他们狠狠地夹碎。她挡住了她的视线,她什么都没有看到,甚至连惨叫声也没有听到,她看着面前的女人。她随手解决那些家伙,她轻易地做出了自己这辈子都想做的事,她突然感到一阵强烈的激动。女人抱着她,还在往前走。
“喂,快,快跑!”“快点去请七长老啊!我们根本拦不住她!”“她是,她和那些家伙是一伙的!快,快点去向掌门汇报!”每个人都在疯狂地向后奔逃,结束了他们原本的狂欢,他们沿着他们入侵的足迹,开始倒退。她没有急着去追击,而是慢悠悠地走着,等到靠近了他们之后才会出手解决掉一部分人。这更加大了对方的恐惧,他们甚至都没有展开阵法,而是就这么四散逃开了。“哼,阁下在我们灵教的势力里杀我们灵教的人,是不是太狂妄了!”“啊,是长老,长老来了!”“众位弟子,摆好我们灵教的绞杀大阵!今日,要叫这个狂人有来无回!”“是!”那些四散逃开的人群顿时重新凝聚了起来,将她们团团围住,然后她们的脚底升起了白色的光芒。“好!受死吧!”她有些害怕,揪住了女人的衣袖。她笑了笑,拍了拍她的头,“别怕,你越是怕,事情就会变得越糟。如果你有勇气去直面它的话,”她抬起了手,正对着向她冲过来的数不清的人影和攻击,“你就会发现,它们什么都不是。”厚重的土墙升起,所有攻击落到上面都只是激起了小小的尘土,然后就化为了虚无。“怎,怎么可能!众弟子听令!加大阵法灵力!”七长老一边命令着弟子,一边将手上的灵石捏碎,然后飞速抽身脱离战场向远处奔逃。弟子们直到自己已经被抛弃了,也不再维持着阵法,各自四散逃开。她没有在意那些四散逃开的弟子们,而是对准了远处奔逃的人影,辽阔的大地往上伸出了一只巨大的手掌,轻松地捏住了那个逃窜的人影,将其捏碎。女人抱着她,往矿场那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