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雉察觉到他的目光,害羞得把整张脸埋在刘季怀里。
一个是多年挚友,一个是新婚娇妻,刘季左右为难,哪一个都放不下舍不得。这不怪他,怪那个年代:朋友如手足,女人如衣服。
正在踌躇之际,吕雉拧了他,似乎是让他早些把萧何打发走。萧何更是死死盯着他,一双眼睛里藏着千言万语要说,刘季顿时压力巨大,别过脸去不跟他对视。
“刘季!”
“重色轻友的刘季。”
“如何不敢应我?”
萧何眼巴巴看着刘季讨要说法,刘季根本不敢看他。吕雉躺在他的臂弯里,微微仰着脸,一双水汪汪雾蒙蒙的大眼睛,看得他心都化了。
“夫人,夫人累着了,我带她去休息,”刘季提高了音调,吩咐家丁,“尔等务必要留长吏用膳后再走,好好招待我的客人。”
萧何气得鼻子都要歪了,径直去后院牵走自己的马,早饭也不肯吃,骂骂咧咧地走了。
“夫君,夫君,”吕雉窝在刘季怀里,撒娇不止,“长吏如何看我?”“啊,夫人不必担心,萧何与我相识已久,他不是小心眼的人。”刘季拈须道。
吕雉扯了一下他的胡须,试探:“长吏又如何看你?”“夫人勿虑,他与我情同手足。”
夫人,夫人,吕雉扁扁嘴,她讨厌他叫自己夫人,公事公办的样子,显得不够亲密。
两人嬉闹了好一阵子,太阳渐渐升起来了,琢磨着萧何已然走远,于是刘季提议和夫人一起乘车出游,吕雉自然是满口答应。
两人言笑晏晏,并肩走出院落,还没到正门口,窜进来一个不速之客。
来人约摸二十五六岁年纪,他一路小跑着,在吕雉跟前‘噗通’就是一跪,吓得她后退数步,躲在了刘季身后,却没能躲过这个不速之客。
“儿子给母亲叩头,母亲福寿绵延,春祺夏安。”
吕雉震惊极了,一时语塞。来人站起身来,掸掸身上的灰尘,对着刘季深鞠一躬,说道:“父亲新婚燕尔,儿子给父亲道喜。”
吕雉闻言看向刘季,从来没有人告诉她刘季有个儿子。
“你过来做什么!”刘季脸色一暗,冷冷说道。
“儿子打算搬来同住,与父亲、母亲尽孝,共享天伦!”刘肥说道。
“决计不可!”吕雉说道,“父亲当日许婚于君在前,夫君迎娶妾身在后,县令,长吏,诸官僚俱在。如今你凭空冒出一个孩子,置家父及沛县诸官吏长者颜面于何地!”
刘季自知理亏,对刘肥说道:“尽孝不急于一时,速速去你母亲那里。”
刘肥:“母亲竟日挂念着您!”吕雉侧身打量着刘肥,见他嬉皮笑脸的神态和刘季如出一辙,气得踩了罪魁祸首一脚。刘季顾不得脚痛,说道:“回去告诉你的母亲,如今我已娶妻,从此不会再与她见面,你也不用频繁来访。”
吕雉转怒为喜,对着院子里叫了一声:“审食其,赐公子赏钱。”审食其没精打采地走出来,掏出荷包,取出一串小钱,解开绳子,数了5个子,不情不愿地递给刘肥。刘肥喜笑颜开,跪下来又给吕雉磕了几个头。吕雉:“审食其,去门口套车,礼送公子回府。”
审食其晃晃悠悠走出去,刘邦叫住他:“让他走回去。又是赐钱,又是坐车,给他弄惯了回回要来。”
刘肥走后,两人一同乘车。吕雉生着闷气,怎么都不肯理刘季。
刘季好话说尽,也失去了耐心,冷笑:“夫人好大的气性!”
吕雉不甘示弱:“夫君好大的本事!”
刘季指了指她腰间的玉珏,讽刺:“夫人也不遑多让!”
吕雉握着玉珏,脸上一阵阵发烫:“看看你做的好事!我可说不出口!”
刘季:“陈年往事,不提也罢。为夫保证,从今往后只有你一人。”
吕雉想到那个年龄比自己还大了整整一轮的刘肥,又想到那个曹氏,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从鼻孔里冷哼一声:“哼!”
刘季握着她的肩膀晃了晃,一脸讨好:“夫人莫要忧虑,此前是此前,往后是往后。为夫已经不与她来往了。”
吕雉:“谁信你,你此前可没说过有这么大的儿子。若知道你是这样的人,说什么都不会嫁你。”
刘季:“夫人不必挂怀,只要夫人想要,为夫和你再生十个八个。”
吕雉伸手去捂他的嘴,嗔怪道:“大流氓,外面有许多人呢。”
第二日一大早,吕雉的大哥吕泽登门造访。吕泽骑着一匹骊马,小厮牵着一匹黄花马,两匹马俱是英姿勃发,矫健昂扬。
“哥哥!”刘季整整衣冠,深深作揖。
吕泽不敢托大,翻身下马,也作了一揖:“哥哥。”
吕泽是刘季的妻兄,年龄却比刘季小了许多,两人互相称对方“哥哥”,倒也和睦。
刘季命仆人牵马,吕泽不愿假手于人,亲自牵着骊马去了后院。刘季见他搂着马儿的脖子,神态亲昵,于是赞道:“真是一匹骏马!”
“大泽产名马,此马名墨羽,是万里挑一的骏马。”吕泽一手掬起一捧糜子,一手轻抚马儿的鬃毛,墨羽就这他的手舔舐着饲料,鼻孔喷着热气。
马儿是男人最忠实的仆从,最亲密的伙伴。
“这样的一匹好马,能换两个美姬,”吕泽把脸贴在马儿脖子上,他身材高大,马背和他的肩膀堪堪齐平,“墨羽是我最好的朋友,哪怕是十个美姬,我也不换。”
指桑骂槐
刘季笑出声来,男人年轻时爱的是宝剑和名马,他自然也年轻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