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他和她,感同身受。
韩松心中默念:妈妈,我会保护你的!等我出去的!
惠袭人巧言驯服刁奴
搬到蓼风轩的第一天。
袭人见房屋收拾得倒也干净,便小心翼翼地在厅堂当中的一张花梨木桌子边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
“噗——”袭人一口吐了出来,连咳带呕的,抬起头来已是面红筋涨,发鬓凌乱。
正在内间整理床铺的宋嫂闻声走了出来,皱着眉头说:“怎么了,这是?枉费我昨儿起辛辛苦苦打扫了一场。”
袭人低着头,抚着胸口,喘着气说:“又给嫂子添麻烦了。这茶杯上有股子腥味,我闻不得就吐了。”
宋嫂尖刻地说:“有什么腥味啊?我洗了好几遍的。不是我自夸,这府里,要找一个比我还勤勉肯干得只怕难得很呢。我劝你啊,凡事收着点,别以为自己是宝二爷跟前的红人,就狂得姓什么都忘了。明公正道的,连个姨娘都不是呢,倒对我横挑鼻子竖挑眼,吆五喝六的!”
袭人气白了脸,却又无话可说,毕竟自己德行有亏,和这婆子对嘴对舌占不了上风不说,反而更招她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当下忍气吞声,稍后敛了敛心神,淡淡地说:“既是我不小心弄脏的,我就自己打整地面吧。如今我不是管事的丫头了,也就使唤不得嫂子,也当不起嫂子喊我什么姑娘了。落地的凤凰不如鸡,墙倒众人推,这个道理我懂。不过话又说回来,浮萍尚有相逢日,人岂全无见面时。到时候我倒不知嫂子该以何面目相见?”
宋嫂原是察言观色,见贾母不甚喜欢她的样子,又揣摩事情的来龙去脉,猜了个七七八八。她原是势力小人,本来就对这些仗着小姐少爷们撑腰爬在她们头上作威作福的大丫头们十分嫉恨,如今好容易得了痛打落水狗的机会,岂有不作践的?但被袭人这不软不硬的几句话刺了去,却又生了忌惮之心。风水轮流转,万一这丫头生了儿子,老太太又回心转意了,到时候又怎么样呢?现在口舌上就算逞了一时之快,究竟也没有什么实际的好处,反而得罪了人,绝了自己的后路。往后她若得了势自己岂不遭殃?于是马上又换上一张笑脸,试图挽回道:“姑娘如今有了身子,难免对味道敏感。是我疏忽了,这就洗去。”忙不迭地将杯子接回,出去洗去了,而后又巴巴地倒了一杯新茶请袭人喝。
韩松在腹中击节赞叹:好样的!老虎不发威,你当我hellokilly啊。
后来宋嫂老实多了,再不敢有什么不敬的言行举止,饮食上也很是照顾袭人的喜好,反而叫袭人过意不去,狠狠心私下里拿出些自己的体己钱谢她。
搬到蓼风轩第二天。
袭人绣花,发呆,吃饭,午睡,绣花,迎风落泪,吃饭,散步,睡觉。
韩松吸食流质(好吧,他以为用的是吸管),无聊发呆,听人说话,睡觉,又吸,又睡。
啊啊啊,太无聊了,平生不爱读书的韩松觉得这会子就算是资本论摆在他面前,他也能废寝忘食地读下去了。
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
以前总是理解不了这首诗的境界的韩松茅塞顿开。
果然什么东西都是失去后才知道珍贵,才会去后悔。
以前韩松和朋友笑谈羡慕猪的生活,有吃有睡,万事不操心,现在他只愿自己是那野地里打滚的狗,可以自由自在地奔跑,呼吸新鲜的空气。
在这里,像坐牢。
从不知思念为何物的韩松也怀念起那段时光,那些人。
灯下为我缝补衣物的外婆,我想你。
在帮里每天为我捎盒饭的小丁,我想你。
总喜欢笑着拍我肩膀,夸我干得好的老大,我想你。
坐我旁边,身体肥胖爱穿吊带,惨不忍睹宛如挤节的香肠的萝莉同学,我想你。
包括留着“中间是个足球场,两边一圈铁丝网”发型,总在我睡觉时用粉笔头丢我的班主任老师,我都想你啊。
我在这里要发霉了啊啊啊。
韩松在心里为这无尽的岁月无限默哀。
搬到蓼风轩的第三、四……二百零二天都重复第二天动作。
不同的是,韩松长出了手指,他有时会啃啃手指。
嘴里淡出个鸟味来了!再不尝点其他的,难免不会淡出毒蛇味来。
等我刑满释放,我要去吃……嗯,法国蜗牛、韩国烤肉、四川火锅,反正什么有味整什么!(韩松大意了,大家说,他该吃啥?不对,用词不准确,应该是,他该喝啥?正解!当然是纯天然无污染无添加的,那个啥啥了)
搬到蓼风轩的第二百零三天。
韩松正无聊地打哈欠呢,忽然听到袭人喜极而泣的声音:“二爷,你总算来了,我还以为你把我忘了呢。”
宝玉一个箭步上来,紧紧握住袭人的手说:“哪能呢?我哪天不念你几十次?好姐姐,我可天天都想着你呢。”
袭人见宝玉探望,这段日子以来累积的重重忧虑瞬间瓦解,但一想到自己在这里过着这么凄凉的生活,他却在花丛中留连,浑似忘记了自己,就又生起闷气来,恨恨说道:“我很知道你心里想着我,念着我,只是屋里的美人太多了,你见了妹妹,就忘了姐姐我了。不然,能把我一个人大着肚子丢在这鬼地方,看都不来看一眼!”一边说,一边委委屈屈抹起眼泪来。
宝玉急得搓手道:“我哪里不想来?只是这事情不知怎的被老爷知道了,他气得几乎不曾将我打死,我养了两个多月的伤才能下地呢。太太自此以后又把我看得很紧,一步不离地叫人跟着。我今天好不容易才趁着她们去东府看戏的功夫偷跑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