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人都觉得好笑,但看着贾政紫涨着脸皮,却都不敢笑,只好忍着。王熙凤连忙一阵风似地跑到贾母身边,娇笑着打圆场说:“好祖宗,敢情不是昨儿抹骨牌输了这会子还气不顺呢?凤儿十次里面才赢老祖宗一次,老祖宗就心疼钱了?您那屋里金的、银的,宝贝多的要把箱子涨开了?这点子钱却又心疼起来了。也把您疼孙子重孙子的心分点给我们吧。”
贾母也知道自己气急之下话说过了,这会子正好就驴下坡,说:“我怎么就不疼你了?可是胡说。是我的子孙我都疼。”
王熙凤笑道:“是,知道老太太疼我们,不心疼钱。哪像我,光被人说是当家当到钱眼里了,光心疼钱,不知道疼人。老太太屋里那几大箱子用不着的金银宝贝,就借我一点,让我也学着去疼疼人?”
贾母笑将起来,说:“你这猴儿,你婆婆都不敢和我犟嘴,你反而来将我的军?等我把你婆婆喊来,让她好好疼疼你!”
王熙凤笑着说:“听老太太这话,我现在就疼了。”还故意装出一番牙疼的表情来。
便将刚刚的不愉快轻轻揭了去。
贾母又说:“你这猴精一打岔,倒把正事给忘了。宝玉!你如今是做父亲的人了。湘哥儿眼看着一天天长大,你也要多尽些心。平时没事,可以多带他出去走走,小孩子家要多见世面往后才有出息。”贾宝玉连忙答应,顾不得注意一边坐着的林黛玉脸上一闪而过的恼怒。
过了会儿,林黛玉便借口要回屋喝药告退了,宝玉见她临走时闷闷地面色不虞,连招呼也不招呼自己一声,心里便十分忐忑起来,也想找个机会溜之大吉,无奈贾母说今天是贾湘的生日,一定要宝玉陪着吃长寿面,还派人端了碗面送去袭人处。宝玉急得坐立不安,等面的时候一会儿看墙上的自鸣钟,一会儿又来回踱着步,不停地搓着手。
贾湘以前虽然看过缩写版的红楼梦,却基本忘记了其中的情节,只记得个皮毛。有时听人评论,说什么林黛玉小气好嫉妒,清高看不起人什么的,最后哭死了。韩松当时就听得很纳闷:这么个有人格缺陷的人贾宝玉为毛还爱得要死要活的?难不成是天生欠虐?
现在看黛玉走后宝玉六神无主的样子,贾湘心里越发嫌起黛玉来,心想:你看不起我我还看不起你呢。你装13拿捏人是吧,我偏不叫你如愿。
宝玉终于将面等来,西里呼噜随意刨了几口就想跑路,贾湘及时拉住了他,张开嘴,说出了第一句话:“爹爹抱!”
这一声呼唤犹如惊雷,宝玉顿时呆立,动弹不得。宝玉看着贾湘期盼的脸,生平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已经是一个孩子的父亲!
这以后,会说话,会走路的贾湘心情舒畅,有时对着蓝天白云,简直想大唱出声:“解放区的天是晴朗的天!”
再加上,这以后贾宝玉像是忽然明白了过来似的,经常会来陪贾湘玩或带他一起去看姐妹们。
贾湘虽然先入为主地对黛玉印象不佳,可是经常被厚脸皮不怕拒绝的贾宝玉带去串门之后,接触多了,竟然发现这女孩清高出尘的外表下有着一颗十分热忱的心。她不会像薛宝钗一样经常对人施以小恩小惠,平时送许多小玩意给他,或者在众人面前高明地夸奖他,而是手把手地教他写字,认字,错了或偷懒时则会板下脸来责怪,毫无取悦他的功利之心。
就是和宝玉一起时爱犯小性子。
有一次,不知道为什么两人又红了脸,却又扯到贾湘身上,黛玉哭着说:“我是为了他恼你吗?我成什么人了?我是为了我的心!”
宝玉口中左一个“好妹妹”右一个“好妹妹”打恭作揖,千道歉万道歉的,听了这话,却也忍不住说:“我也是为我的心!难道你光知道你的心,不知道我的心吗?”
黛玉脸上迥然变色,却转过头去,落下泪来。
宝玉轻轻拭去黛玉的泪水,说:“若使君心似妾心,定不负,相思意。我的心和妹妹的心是一样的。”
执手相看泪眼,万语千言,不需说出,了然于对方的双眼和心中。
只是今后如何却由不得你我心意,既为知己,当会知道往后纵然迫于情势不得不天各一方,不得相守,此时此刻的彼此珍惜却是发自真心、弥足珍贵的。
倾尽全力爱过这一场,此生,无怨无悔。
此时,被两人忽略在一旁,正坐在一旁玩耍的“一岁婴儿”贾湘心里叹了口气,他不知道夹在他们中间怪异的自己算什么,只知道,这一刻,心灵相通的他们是不应该被拆散的。
贾母熙凤撮合木石缘
贾湘三岁了,一次贾母和凤姐儿闲谈时提起了宝玉的亲事。
贾母忧虑说道:“前儿你婆婆提到这湘哥儿眼看快三岁了,老丢在珠儿媳妇那里也不合适。还是正经给宝玉娶个亲,到时候好让新媳妇把湘哥儿接回来。”
凤姐一听到宝玉成亲就头大,但是听老太太的口气,似乎是必须要办的了,便问道:“不知道老祖宗心里可有人选?”
贾母说:“湘哥儿这事吧,若是外面请媒婆来说和的话,倒把这事儿漏了底,让外人听着不像。我就琢磨着咱们亲戚家的女孩也多,其中相貌好品行好的也不少,又是知根知底的,倒不如就在这些孩子里选个尖儿,亲上加亲,你说如何?”
凤姐说:“老太太想的周全。亲上加亲是再好不过了,就是女孩虽多,年龄上对的上的也就只有林姑娘、薛姑娘和史姑娘了,不知道老太太中意哪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