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萧锦看见雨生眼眶红红的,不说话了。连催言都带着温柔了些,雨生情绪发泄够了,知道自己失态。
整理了下衣襟,颇为抱歉的说:“不好意思,多日未见,我一时有些没忍住,失态了。”
楚萧锦也知她说思念多日,如今相见,自然多了些感慨。也没再打趣她,而是正色道:“你在太子府中的事,我们都知道了。包括你喜欢太子一事。”
……
雨生强忍着不适,那点子对楚萧锦的思念之情,一下子没了。雨生让自己尽量和颜悦色,温柔的问道:“公子,不知是谁像您说的呢?”
楚萧锦:“别装了,你笑得比哭还难看。”
雨生:“……”
雨生不想再理他了。
兰宾在中间做和事佬,笑着道:“公子就是这般,快人快语。雨生也该知道,不要计较。是慕公子昨日喝醉说漏了嘴。但是雨生你怎么会……”
兰宾未说完的话,显然是意有所指。但雨生并不想回答。
好在楚萧锦将话头接了过去,他说:“不想说便不说,我只问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楚萧锦说的时候,无比认真的看着雨生。他问这话,是真心的,没有插科打诨的意思。
雨生也很茫然,她的卖身契时间未到。除了跟着他们,她也没有别的地方可去。
楚萧锦见她犹豫不决,给了她两个选择。一,他去说情,留在太子府中,但只能做一个普通婢女。二,明年跟随他去战场。三,用银子赎回卖身契,成为自由身。
卖身契还有三年时间到期,过完今年还剩两年。律法不可违,未到时间者,不可脱离奴籍,除非受皇上恩典,特赦奴籍。或者得主家允许,支付违约金。否则,她到哪里,都会受限。
违约金价格高昂,两年需要500两银子。雨生本来有450两,在宁庙上与慕风之下棋输了150两。现在只剩300两,而她一个月的月俸是一两,也不知攒多久,才能攒到500两。
诚然楚萧锦对她很好,可对她再好,也没有给她银子赎身的道理。楚萧锦将她送往太子府,就是想培养她。因此,没有随随便便就放手的道理。这里面最适合她的,只有第二条,和楚萧锦一起去边疆。
正好,她也从未见过边塞风光,或许能有意外的收获。思及此,她对楚萧锦说:“谢谢公子,我选第二条。”
“你要和我一起去边疆”楚萧锦有些意外。他更倾向于雨生会留在太子身边。
雨生:“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楚萧锦:“没有,只是边疆没有京城这么好的条件。只有常年不停的边塞风,不知你受得了这个苦否”
雨生坚定的点头,道:“我可以,请公子放学。”
楚萧锦笑了,如阳春三月的春花盛开。他说:“好,过完这个年,便和我一起出发吧。”
马车一路行到了将军府,将军府没有什么变化,还是如往常一般富贵风流。将军与将军夫人早已歇下。无人知道他们只是去接了一个婢女,雨生回到了在将军府时住的房子。
一切正常运转,雨生心情的起起伏伏影响不了世界运行的轨迹。这个世界照常如旧。
第二日,兰宾考察了她的功课。只有长进,没有退步。兰宾先生很满意,说她的学识。在这个世道中已经够用了,不去考科举,接下来要思考的,就是以后去干些什么。
雨生的目标很明确,学医,济世救人。兰宾先生很高兴,夸她有志向。还为她找了一位师傅,叫玄毕竟。是他们在边疆的随军医师,医术高超。
日后去了边疆也可和她一起学习,雨生当然很高兴,拜了师傅之后,就日日潜心学习。
一年的尾声已进入序幕,雨生见过将军和将军夫人。将军还是一如的豪迈潇洒,将军夫人温柔,恬静。
他们不知雨生在太子府中的事,对雨生的态度也一如往昔。一切兜兜转转似乎回到了原点。
似乎也并不是原点,除夕夜的前一夜,雨生和兰宾一起出门采买过年需要的货物。
那是她去边疆前最后一次见楚渊。
街上很热闹,别人家的公子身边都有小厮跟着,只有他没有。
他的神情很落寞,甚至有些孤寂。雨生仅凭一个孤单的背影就认出了他。
她对兰宾说忘了些东西还未买,兰宾让她快去。其实没有什么要买的东西了。
雨生只是一头扎进车水马龙的人群,在一个个交错的身影中,准确无误的找出了他的身影。
雨生没有上前,只是躲在一个柱子后注视着他。冥冥之中,他好像感觉有人看他,回头了。他看见了雨生,却好像不认识似的。对视了几眼,又转头,走路摇摇晃晃。
他喝醉了,雨生想。
他走的很不稳,左摇右晃的。为了避免他在这大街上摔倒,雨生走过去,想扶她。却被他一手推开了。
有那么一瞬间,他似有清明之态。雨生几乎以为她要醒了,然而,并没有。
他还是醉着,因为他的走路姿势并没有变。他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会一个人在街上走,还喝醉了。雨生百思不得其解,没有人回答她。
雨生只好默默的跟着他,他也没有赶雨生走,两人之间莫名和谐。正当雨生以为就这样将他送到太子府附近她就可以全身而退时,尊贵的太子殿下用手指了指一旁鲜艳的冰糖葫芦。
“我想要这个。”
“啊……”
雨生愣住了。太子殿下以为她不愿意,重复了一遍,“我要这个。”
和他平日清冷的语调不同,此时他的声音是带着一丝任性的,不满的。雨生呆住了,平日不茍言笑的太子殿下喝醉了竟然这么……这么,有点孩子气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