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了个新鲜的话本子,人多一些也正常。但也不至于这么夸张,平时座位都坐不满的茶楼。突然变得座无虚席,也难怪雨生这个不爱听书的都挤进来看热闹。
雨生在旁边听了一会儿才知道,原来今天苍州河上来了一膄豪华至极的画舫。全苍州都未曾见过这样精美雅致的,纷纷跑出去看画舫。画舫看够了,又不免好奇那画舫上的主人,是何模样。
他们只是想想,谁知,那主人竟真的露面了。不过带了张半遮脸的面具,即使遮住了半张脸,却依旧挡不住那卓越风姿。一双眼睛,眼含秋波,光看眼睛就知道是个一等一的美男子。
全苍州也找不出比他眼睛还要好看的人了,引起小姐姑娘们的一阵轰动,人未到,先出名了。只是有些小姐去的慢。没见到人,人就又进去了。
没看到的姑娘们难免觉得有些失落,幸而这说书馆子也识趣,把握住了赚钱的新方法。重金请来画技高超的画师将那人的半张脸画下,结合画像一起,编了个半新不旧的故事,吸引了不少妙龄女子前来。故而,这茶馆人比往日热闹许多。
雨生也挤着人群去看一眼那画像,听了这些事。她莫名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好不容易,费了大半天功夫挤进去。当她看见那画像时,心里咯噔一下,石头沉了底。
雨生回来的路上一句话没说,失魂落魄的回了医馆,最近天气凉爽。没有流感之类的病,医馆的生意清减了许多。雨生也落得清闲,关了医馆去外面逛逛。但看到那副画像之后,她就没心思逛了。还是待在家里比较稳妥,睡觉也比闲逛强。
她这般想着,开了医馆的门。正转身,日光却忽然被一个高高的身影挡着,她抬头,是一个带了帷帽的男人,看不清脸。
来人一身天青长袍,和她衣服的颜色一样。只是明显比她的衣服金贵,他的衣边绣了金线。这种有钱人家,一般家中会有坐诊大夫的。
雨生不确定的问:“公子是来治病的吗?”
帷帽下的人轻轻地应一句:“嗯。”像是漫不经心。
雨生却被他一语激起千层浪,原因无他。这个声音像是那个人独有的如玉石般清脆的嗓音。
绣金线的衣服,气度不凡,看身形都是个美男子,这怎么看眼前人都是今天传闻中的那个人。
雨生定了定心神,总不会这么巧。她刚和楚萧锦说完,这人就来了。
雨生用尽毕生演技,让自己看起来和平常一样。面色如常道:“那就请公子将手伸出来把脉吧。”
青衣公子已经坐下了,闻言,从袖子里拿出修长的手,放在桌上让她把脉。
而雨生,此时已经完全无法淡定了。如果说声音还能是相似,但这双手,她太熟悉了。
这双骨节分明,洁白如玉的手。曾无数次在床上,抹去她眼角的泪珠。
有白纱隔着,雨生只能勉强的看清他五官的轮廓。确实和他,很像!而坐在对面的人看见雨生呆愣的模样,轻笑出声。
听着熟悉的笑声,雨生现在完全确定,对面的人就是楚渊!
不知道楚渊来这里干什么,是不是要抓自己回去。雨生想到这,顿时淡定不了,把脉也忘记了,恨不得现在收拾包袱跑出门去。
她发着呆,对面的人也没动作。过了很久,一道声音隔空传来:
“大夫不是要为我把脉吗,怎么不动?”
雨生脑子里正天人作战,还是楚渊这句话才把她唤回神来。也让她冷静了些,不对,楚渊这个样子,没打算拆穿她。
雨生稍微平静了一些,跑是肯定不过他的。既然他不想拆穿自己,说不定不想抓她回去,那自己也配合他演戏好了。打定主意的雨生,恢复了表面的淡定。
雨生手指搭在楚渊白皙的手腕,见脉象没问题,雨生断定楚渊没病。但为避免被人说看病敷衍,她还是要例行公事的问道:“敢问公子,身体可曾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例如呕吐,失眠之类的症状。”
谁知楚渊干脆利落的回答:“有。”
雨生惊讶到了,没病装病。但转念一想,也许他就是想为难自己呢。于是好声好气地道:“公子有什么症状”
楚渊道:“失眠。”
雨生:“公子听声音也就二十多岁,这个年纪肝火旺,睡不着也属常事。公子回去晚上躺床上,不要想任何事,半个时辰肯定能入睡。”
她也不算胡诌,楚渊今年二十五。龙精虎猛之年,睡不着也很正常。
楚渊收回了手,没放回去,而是撑在额头上。即使隔着一层纱,雨生还是能感觉到,那双被人说好看的眼睛正一眨不眨的注视着自己。
楚渊道:“大夫怎么不问我,为什么睡不着?”
雨生心想,我不是说了吗?你年纪轻,肝火旺啊。但想归想,面对楚渊带笑注视,她还是不敢将真话说出口。开玩笑,谁敢在老虎头上拔毛啊。别看楚渊现在一副笑眯眯的样子,心里指不定想把她怎么样呢?
于是雨生装成一副谦虚的样子,“那不知公子是为何,彻夜难眠呢?”
楚渊:“我在想一个人,就算闭上眼睛,脑子里也全都是她。”
雨生内心,拜托你别说了。如果这个人是她,那她就完了。
但事实并未如她所愿,楚渊继续道:“大夫,依你看,这是什么病呢?”
雨生如实回答道:“公子,我看你的脉象。未曾有什么病,若公子觉得身体不适,请另请名医。”
楚渊站起身,道:“大夫说我没病,这句话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