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攸没看他,径直坐在一侧,前面的侍卫驾起马,出了宫。
从宫里到普陀寺有些距离,她不太不明白,城中那么多寺庙,他为什么要选这么偏僻的一处。
马车里,两人静静的坐着,一个正襟危坐拿着书,目不斜视,一个虽在坐着,却是东瞧瞧西看看,她可完全没有想跟他讲话的欲望,没准他一个不爽,就把她杀了祭天。
马车行至郊外,冷意渐渐上来,刮过一阵大风,吹开马车的帘子,一支箭矢划向窗口,刺了进来,裴攸侧身躲过,那支箭矢直直向魏昱刺去。
他好似早已料到,拿起卷起的书与箭矢相碰,将内力推入其中,硬生生将箭矢逼出窗外。
魏昱想过他们还会来刺杀,他专门准备了这次祈福给他们机会,只是没想到会来得的那么快。
她躲的倒是还算快。
裴攸明显被吓了一跳,僵坐在原地,过了好久才回过神,看到桌上有茶水,正准备倒一杯压压惊,就听到身旁的人说出一句冰冷至极的话。
“有毒。”
她果断放下杯子,乖乖坐了回去,可她感觉坐哪都有危险,坐在侧边吧,又怕又有支箭从窗□□过来,往里坐点吧,靠近暴君好像危险会更多点,毕竟那支箭怎么看都是朝着他来的。
纠结了好半天,她还是选择坐在侧边,自己只要多多仔细窗边就行了,伴君如伴虎,她选择伴窗。
马车又走了许久,山上的寺庙终于露头,马车停在山下,侍卫留了一行在山底守着,另一行人跟着上山去,上山的路出奇的顺利。
走到普陀寺门前,漆红的大门打开,侍卫全都留在了普陀寺外,一个黄衣僧人领着两人走进寺中,又拿了三根香各自放到二人手中。
“寺中规矩,凡进寺者,皆需敬香,贵人见谅。”
“理解。”
两人拿起燃香高敬三下,插入香火鼎中,接着又被僧人领到主佛堂内。
“贵人,进寺为民祈福,需在佛堂内虔跪三日,饭食到时皆有僧人送来,不必担心。”
“多谢您。”
两人走进佛堂,门被关上,光线瞬间暗下,佛堂内,供着一座佛祖像,面前有一张小木桌,上面摆了不少供果,两人一齐跪在蒲团上。
她简直觉得暴君来这绝对有大阴谋,这里光线昏暗,寂静无声,冷得可怕,谁没事会选择来这跪三天,对了,就是他,他就是闲得没事干,可为什么偏偏带上自己。
他原先也想过自己一个人来,但做戏做全套,后宫里妃子多了去了,随便找一个都行,可自己偏偏就想让她来,他也想看看在自己身陷险境时,她还能不能演出对自己演出一往情深的样子。
要是她演得不好,就找个由头,在这杀了她。
跪了一整天,裴攸饿的头晕眼花,本来早上就没用早膳,刚刚坐在马车上时,连水都没喝一口,她感觉自己快成饿死鬼了。
傍晚,有个小女尼给他们送来了饭,裴攸见到,赶忙过去拿起碗就准备夹菜吃,暴君横不溜的插进一句话。
“小心有毒。”说完还略带暗示的看了看她正夹着的菜。
她把菜送入口中,“随便吧,就是被毒死我也不要被饿死。”
魏昱听了这话不免觉得有些好笑,但也过去跟她一起吃。
裴攸见他过来,有些阴阳怪气道:“陛下不是怕有毒,不吃吗?”
魏昱平淡的回了她:“看你吃了还没死,应该没毒。”
裴攸看了他一眼,有些生气,行,你是皇帝嘛,我哪说得过你,你最好被毒死掉。
两人吃过饭后,一同跪在蒲团上,天色渐晚,僧人进来点上了蜡烛,外面已经完全透不进光了,昏黄的烛火,照得整个佛堂阴森森的。
烛光摇曳,有几根被吹灭,散出缕缕青烟,她觉得有些困意,可身旁的人依旧跪得板板正正,就好像他真想着为民祈福。
来了。
一行黑衣翻进庙堂,拔刀直向魏昱刺来,刀闪出凛冽的寒光划过他的眼,冰冷至极。
“躲好。”
魏昱从木桌下拔出一柄剑,与那些黑衣对阵。
裴攸睡意全无,听到他的话。匆忙躲到那座佛像后,听着佛像另一边的打斗声,心里默念阿弥陀佛,祖宗保佑。
过了一阵,打斗声静下来,听到剑归鞘的声音,裴攸伸出头望一眼,看到倒地的刺客,才放心走了出来。
魏昱放剑归鞘,转过身看见她过来,饶有兴致的问她:“怕吗?”
裴攸回了他个诚实的话:“怕的话我是不是可以先回去,毕竟我在这里只会给你增加麻烦。”
要是暴君杀红眼了,把她也抹了脖子怎么办,还是躲远点好。
他听了似是觉得有点好笑:“我们可是为民祈福,爱妃难道要临阵脱逃吗?”
“还是说,你不想跟朕待在一起,前些天说心悦朕的话也是假的。”
每说一句就朝她靠近一些,直到把她逼到墙面,明明脸上还带着笑意,却又有一种阴沉的气息。
裴攸忘了这茬,她要是说“是”,那就是欺君之罪,要是说“不是”,那她就要陪在暴君身边,还随时面临“下线”的风险。
她缓缓绕过他的阴影走到一边,带上点点笑意:“陛下,臣妾怎会不愿,臣妾对您一片赤诚之心这世上再找不到一个。”
他似是来了兴趣,问她:“有多赤诚?”
“臣妾恨不得与陛下生同衾,死同穴,生生世世都不分开。”
明明知道她是骗自己的,却还是忍不住逗逗她。
“好啊,爱妃,朕过几天就回去拟旨,准许你在朕薨后,为朕殉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