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许淮发现她的眼神有些幽怨,再结合她的心声,愧疚之感又涌了上来。
她问他要不要去看看冉珠,然后在心里问他,为什么要把冉珠交给胡美人照料。
“我等下就去看冉珠,希望你带路。这件事归根到底都是我的错。”许淮耷拉着脑袋,闷闷地说。
【并不是你的错,胡雪仪,哈,年幼时我与她见过一面,那时候的她英姿飒爽,还送了我一把小刀,刀柄上镶嵌着一颗宝石,那把刀我现在还保留着……我也不曾想到,她会变成如今这般模样,我必须对她出手了,以前是没时间,再加上我心有幻想,但是现在……她的所作所为越来越过分了……本来我另有人选的,但是现在看来,她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她的脸上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许淮看着,头皮发麻。
【你觉得我狠心吗?有时我会想,是不是我还不够狠心】
她歪头看着许淮。
“别这样,现在的你挺好的。”
许淮马上接口,他很害怕夏忆寒突然黑化。
“所以我就有点迷惑嘛,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对待胡美人。哦对了,她是不是被你降阶了,降成宝林了,那她的日子也不好过了,肯定会有人对她落井下石,冷嘲热讽……”
他想到了什么,更加没精神了。
【这是她必须忍受的,你不必将你的同情心施加于她】
她冷漠得让人出乎意料。
“我在想,一方面,她犯了错,就必须受到相应的惩罚,但是这个惩罚会进一步扭曲她的性格,让她变得人不人鬼不鬼,另一方面,我又希望她能变回原来你说的那种英姿飒爽的样子,我希望她不会再是一副尖酸刻薄,投机取巧的样子。你说那是她的保护色,但是,保护色在一个人身上存在太久的话,那个人就很有可能再也找不到本来的面目了。”
许淮一口气说了很多,他的确想了很多有关胡雪仪的事情。
【所以呢?哦,我想起来了,我的人曾探听到,陛下想让胡雪仪教宫妃武艺对吧,呵呵,原来是这么回事呀,该说你是天真呢,还是愚……没什么。你能有这种想法,我也很震惊,在震惊之余还有些许喜悦,我真想看看你生活的时代啊,究竟是什么样的时代,才能养出你这样纯粹的人】
“啊,我,纯粹?第一次听到这种评价。”许淮摸头。
【不过我想说的是,这恐怕不太能成功,她已经无可救药了,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让她认识到,自己做的事是有多么可怕,你知道吗?不只是冉珠,还有文宝林,一个你可能想不起来的女子,我见过她几面,她的牙齿很白,酒窝很深,她和冉珠一样,也疯了】
夏忆寒身边的空气又变冷了,许淮能够感受到她的怒气。
但他又在心里奇怪,以夏忆寒的性格,为什么不早点惩戒胡雪仪。
【我得知此事,当然不能不管,可是,等我去找她,她早就准备好了一套说辞,对我声泪俱下,诉说着这皇宫早已将她变得不成人样,我当时也是太年轻了,竟然真的被打动了,于是没有给她太大的惩处,再加上我要应付皇帝,还要处理后宫大大小小的事务,也实在抽不出时间再管她,她也收敛了一些,于是,没过多久,我就忘了这件事】
阳光艰难地穿过木门上的纸,跌跌撞撞地来到屋里,许淮借着这柔弱的光,瞥见了夏忆寒眼角的湿润。
【说到底,也是我太过无情,这样看来,其实我并不是很在意别人吧,也对,为什么要在意别人呢】
她心里无意识地飘出这几句话。
“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你不必自责。”
许淮安慰。
【一旦进了皇宫,很多事便发生了变化,很多人,再也无法回头了。抱歉,我失态了。对了,冷玉她……你知道吗?她想杀你,这妹子,也太藏不住事了,我想着,不一会儿就会有妃嫔来向你揭发她的弑君念头吧,这是要把她往死里踩啊】
她想到了冷玉,眼神柔和起来。
“我知道。”许淮把自己的心理路程和夏忆寒简单讲了一下,她显得很惊讶。
【你果然,很纯粹啊。在她们进了冷宫一段时间后,我曾派人悄悄嘱托他人,希望他们能对她们好一点,谁料没过多久,他们就怠慢了。我也向皇帝谏言,希望能把她们放出来,谁料皇帝坚决不许,他在这件事上异常坚定……他拒绝我之后,忽然说起了朱沁,于是我端着果盘子,跪在地上听他数落我哪里哪里比不上她】
她仿佛带上的面具一般,换脸特别快,此时此刻的她又显得非常恼怒了。
【我怎么能被他如此羞辱,从那一刻,我更加坚定地要让他去死了。哈哈,那时候真的想一刀插进他的胸口,只不过那时候的我尚未站稳脚跟,没法那么做罢了】
她收起恼怒,面露不屑。
站稳脚跟了也不能一刀插进原主的胸口啊,这样就是赤裸裸的弑君,这样的话就再也不能坐上皇帝之位了,要做就偷偷摸摸地做啊,比方说下毒,许淮觉得自己的思想发生了一点转变,他该不会被夏忆寒同化了吧。
【哼,我夏忆寒,总有一天,谁都不用跪!】
“会有这么一天的,虽然,但是,你现在就谁也不用跪,相信我,我绝对不会让你下跪的,这多侮辱人啊,要向人下跪什么的都是封建思想,在我们那个时代都是要被排除掉的。”许淮很真诚地祝福她。
【多谢你听我说这么多,呼,把我想的东西“说出”了这么多,现在我心情很舒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