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缙顿了顿,继续说道:“在京城的日子一定不好过,大哥若是日后需要什么,只管来找我。”
娄钧并不喜欢这种来自上位者的施舍和怜悯,虽然他知道这是好意,但这会让他觉得自己是个失败者,与其这样,不如让自己变强。
所以在京城的那些年,他也不只是缩在深宫里,而是竭尽所能地做了一些事情。
娄钧微微颔首:“多谢世子。”
娄缙看着眼前的庶兄,他待人接物极其有礼,很有风度,说话也是温声细语的,这样的人自然是半点错都挑不出来的,可似乎谁都无法和他真正的亲近起来,谁也无法看透他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二人一时无话,走到岔路口便分开了。
娄缙往左边走去了自己的凌云院,而娄钧回了自己的松风院,一只脚刚踏进院门,娄钧就察觉到树后站着一个人。
“谁在那里?”
“大公子,被您发现了。”
娄钧抬眼一看,是松风院的管事,正佝偻着腰,搓着手,一脸谄媚地看着他。
娄钧进了屋子:“有什么事情进来说吧。”
管事跟着走了进去,关上房门,贼眉鼠眼,低声道:“大公子,小的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见娄钧没有说话,管事继续说道:“小的心里实在替您不值啊,明明您才是长子,又在京城历经千辛万苦,可这世子之位,怎就如此轻易地落入了凌云院那位手中?小的实在是为您鸣不平!”
“那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管事一听感觉有戏,顿时来了精神:“依小的愚见,大公子当然要争一争,这淮南王府的世子之位究竟是谁来坐,应当由陛下亲自定夺!”
娄钧一脸玩味地看着他,略作无奈,摇头叹息道:“二弟是嫡长子,身份最贵,江陵国向来是立嫡不立长,我又能怎么办?”
“大公子,话虽如此,可当今太子就不是嫡子,皇上立了二皇子为太子。”
娄钧淡笑摇头:“那是因为大皇子身体抱恙。”
大皇子是皇后的儿子,宫中嫡长子,却因为他是个哑巴,而无法入主东宫。
管事继续劝道:“历来世子皇子都讲究个品行端正,二公子不是有个暖床的侍妾吗,只要把她弄死,我们再制造成她是被世子虐待残害致死的,将这言论宣扬出去,让世人皆知其恶行,他这个世子之位肯定坐的不稳当!”
“到时候,大公子何愁没有机会?!”
娄钧端着茶杯的手一顿:“你的意思是,靠女人上位?”
我和世子的话,你听谁的?
管事有些不自在,他是急功近利了些,可当世子院子里的管事,和当一个不受待见的庶长子院子里的管事相比,差别还是很大的。
等日后世子继承王位,那就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大公子,小的是您院子里的管事,自然事事都要为主子盘算。至于是靠男人还是靠什么其他的……或者小的想法子把世子弄残也行,只要大公子一声吩咐,小的立刻就去办!”
娄钧看着他,摩挲着腰间的匕首,想着要不要一刀解决了他。
忽而,他想起今日在饭桌上,淮南王曾提醒他们兄弟二人要齐心协力,不可闹的兄弟不睦,家宅不宁。他不由地皱起了眉头,这人会不会是父王派过来故意试探他的?
试探他会不会因为想要争夺世子之位,而算计筹谋,毁亲弟弟名声,进而走上弑父杀兄之路。
自小在明争暗斗的深宫,夹缝中求生存,娄钧的心思深沉,七拐八拐的总会比别人多想一层,也比旁人更加多疑。
娄钧略微一思索,觉得这件事情还是放在明面上,交给旁人处理更好。
他随意地从纸篓里抓出数张废纸,团成一团堵住了管事的嘴,让院子里的下人进来将他五花大绑,送到了王府大总管的手上,说清楚事情后,让大总管来处理此事。
这事儿不知道怎么传到的娄缙的耳朵里,娄缙闻言气的火冒三丈,他的女人只能他亲自折磨,别人休想碰她一根手指头!
他将管事拖拽到了地下的刑具房,一鞭子一鞭子地活活将人抽死了,等他从刑具房里面出来的时候,满身满脸的血,双眸阴郁狠戾,仿佛从地狱里走出来的罗刹。
外人都猜测世子是因为此人挑拨他们兄弟二人的关系才会如此愤怒,可娄钧心里清楚,他这么做是因为在意穗岁。
……
晚上,大总管带了一个三十多岁的面相忠厚的男人到了娄钧的院子里。
大总管连连道歉,语气诚恳:“大公子,奴才给大公子赔个不是,都是奴才没能把人管好。”
“世子命奴才好好给大公子找一个管事,此人品行端正,没做过什么偷鸡摸狗的事情,在管理宅院这方面也有些经验,是个老实可堪用的,之前那个管事的事情,是奴才大意了,还请大公子见谅。”
娄钧笑着点点头:“大总管这是哪里的话,有劳了。”
等大总管出去后,那忠厚男人跪在娄钧的面前,磕了一个响头,算是认主了。
娄钧:“你叫什么?”
管事抬头说道:“回大公子的话,小的叫曹德忠。小的以后就是大公子的人了,一切全听大公子吩咐。”
娄钧拎起茶壶倒了一杯热茶水,缓缓开口问道:“全听我的话……德忠,我和世子的话,你听谁的?”
管事身子一僵,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温润如玉的俊美男子竟然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想了许久才回道:“只要小的在松风院一天,就是大公子的人,一切都听大公子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