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也面面相觑。
安舒亭啧了一声,瞬间舒坦。
看着集体羞愧又突然诈尸慌乱的众人,当真体会到了戏曲演员的专业,瞧瞧这变脸快的,感情他们心里不是不明白道理。
他偷偷的对着孙悦白竖起了大拇指。
这种任凭别人怎么跳,都不看在眼里底气,却能一开口就拿捏住所有人。
李班主瞥了一眼沈重,笑哈哈的打了个圆场,对孙悦白道:“你师弟说的对,咱们李家班如今可就靠你撑着,你要是不参加可不行。”
“但是悦白,还是那句话,咱们李家班自我爷爷起就在了,之所以能存在这么久,就是因为传承不断,细水长流才是生存之道。”
“安少爷,你是读书人,我说的是不是这个理。”李班主一番话深明大义,循循善诱,还将安殊亭拉下了场。
在他看来孙悦白的这个相好的,一看就是那种好人家教养出来的大少爷,这种人自诩正直,讲究体面,他就不信孙悦白敢像平时一样当个滚刀肉,蝎子嘴。
安殊亭瞬间对着这个看起来敦实普通的李班主刮目相看,人家这道德绑架用的炉火纯青。
他眨了下眼睛,将手搭在孙悦白肩膀上:“咱俩现在是一家人了,我见不得你受委屈,咱家又不缺钱,这戏班子别待了,跟我回家吧。”
孙悦白听到他促狭的话,眼中笑意一闪而过,面上却是听话的点了点头:“都听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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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幕在众人眼里熟悉无比,从前他们许多师姐妹最好的归宿就是被一个富家老爷带回家养着,再也不用抛头露面。
他们将人带走时也如同安殊亭一般慷慨妥帖,仿佛往后都是多好的日子。
当时还得到了孙悦白的一通劝解。
实际上她们后来大多也应了孙悦白的话,甚至还没有等到年老色衰就被男人弃如敝履。
可如今轮到他自己却又变成一副迫不及待的模样。
“悦白,无论你什么打算都可以商量,如今正值紧要关头,你可不能撂挑子。”一看孙悦白当真是色迷心窍,真的打算和安殊亭离开,老班主率先起身拦住了两人。
孙悦白和安殊亭相视一眼,还是安殊亭先道:“想让他上台也行,正好我自己写了一折子新戏,这次就让他唱这个。”
李班长听见安殊亭的话眉头紧皱:“这可不行,安先生你不懂我们这个行当,这个时候换新的戏曲,肯定会有影响,悦白,你也不想自己的台子比不过别人吧。”
孙悦白本来就已经打算离开戏班子了,所以是真的无所谓。“我听殊亭的。”
此刻他更关心的是安殊亭的新戏曲,这可是安殊亭亲自为他写的,之前他可是一点风声也没有透漏。
老班主被噎了个半死,看着孙悦白半天说不出话。
安殊亭无视了李班主,拿出了戏本子递给孙悦白:“看看,你不是喜欢新戏吗?这个你应该会喜欢的。”虽然赞同孙悦白离开戏班子的决定,但是他更想他不留遗憾风光退场。
即便这世界没有人记得,但是安殊亭始终无法忘记世界线里的那个孙悦白在比赛失利后满心的悲痛与不可置信。
孙悦白接过戏本子,翻开,只看了第一折,他就被戏里的故事深深吸引。
他抬头看了安殊亭一眼,将戏本子递给老班主,郑重其事道:“就唱这个,班主你占了大便宜,记得给润笔费。”
孙悦白言辞举止间无不是对这部新戏的欣赏与看好,李班主视线落在封皮上:《白蛇传》。
他将信将疑的翻开。
半晌,李班主合上戏本子,神色复杂的看向孙悦白。
这个狗崽子总是这么有运气,当年他明明天赋不算十分出众,可同期也没有什么特别出众的人物。
后来就算有了天赋出众的,但那些人出现的晚了数年,注定失了几分先机被孙悦白压在底下。
就连这次。
他本来十分看好沈重,这个年轻人天赋比起孙悦白当初要出众的多,他只是需要一个机会就能一飞冲天。
李班主都打算好了,这次梨园春比赛他就要利用这个机会借孙悦白这股东风送沈重直上青云,也算利用了孙悦白这枝昨日黄花最后一番作用。
偏此时孙悦白傍上的公子哥儿拿出了这样好的戏本子。
只这几息翻阅,老班主就可以断定孙悦白会凭借着这部戏再次声名鼎沸,甚至火遍大江南北。
虽然心下情绪复杂,但是这样的结果无疑是对戏班子最好的,李班主是个现实的人,他立刻转身拍拍掌,对着众人道:
“好了,咱们戏班子的好事儿来了,大家准备准备,加紧操练,争取尽快将新戏排练出来。”
这一番变脸速度看得安殊亭瞠目结舌。
孙悦白摇了摇头,这会儿还有很多话要问安殊亭,这个惊喜未免太大了,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准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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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下身后一堆神色或复杂或艳羡的人,孙悦白领着安殊亭去了他在戏班子里住的地方。
安舒亭关上门忍不住笑了起来:“悦哥你厉害,我本来还怕你吃亏。”
孙悦白拿起绢布擦了擦手,从柜子里拿了几包点心,又找了几个小碟子,将那些精致的小点心一块一块摆进碟子里:“有你这么帮我我怎么会吃亏。”
“你什么时候准备的新戏,我都不知道。”
他说话节奏轻快,显然心情不错。
虽说今日这场鸿门宴,孙悦白自己去应付也不会吃亏,但绝不可能这么轻松处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