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菲蜷在柜子里急得不行,正焦灼着,忽然又听见一阵脚步声从螺旋长梯的下方传来。
程菲微怔,下意识望去,眸光微跳。
只见螺旋梯上徐徐走来了一行人,清一色的黑西装,面容冷峻不怒自威,这之中,属领头的那位最特别。
废弃厂房的颓废和周围人群皆是陪衬,冷调的暗色光影在他周身浮掠,裁出一副修长挺拔的身形。
他骨相出挑,轮廓利落而硬朗,掌心把玩两枚白玉珠,浑身透着一股子格外凌厉又贵气的邪痞劲儿,仅是这缝里远观的一眼,便令人印象深刻。
“周先生。”“周先生。”在座的两人态度恭敬,起身客气招呼了声。
男人冷淡地点了点头,弯腰于牌桌的主位落座,骨节分明的手在桌面上轻敲两下,示意两人坐,从始至终连眼皮都懒得往上撩。
眨眼功夫,满屋格局分明,一行人的身份地位,一目了然。
程菲战战兢兢,不知道这些是什么人,也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事,只能掏出挂在胸前的玉佛牌,双手捧在心口,边祷告边继续观察局势变化。
随着主位的贵宾落座,原先双方也懒得再装,直接摊牌。
“欸。”亮色西装动了动下巴,凉声道,“我马子和你的人有事。当着周先生的面,该怎么办,给个说法。”
无框眼镜闻言,脸上没什么表情,余光冷冷扫向身后。
一名朋克打扮的年轻男子瞬间面色发白,额头上沁出一层冷汗,咕咚咽了口唾沫。
见对方不说话,亮色西装瞬间恼了,音调拔高:“你他妈当老子说话是放屁啊!”
话音落地,主位上的男人玩着白玉珠,不动声色地朝他瞥去一眼。
亮色西装察觉,气焰瞬间矮半截。不敢在这位跟前造次,只好压下火气清了清嗓子,转头望向主位,赔笑道:“不知道周先生有什么好建议?”
话音落地,玩白玉珠的男人垂下眼皮,往嘴里丢了根烟,边上的人眼明手快,立刻弯腰为他点火。
烟点着,他鼻腔里逸出淡白色的雾,视线穿过白雾落在未知处,不知在看什么。
须臾,慢条斯理站起身来。
整个空间的磁场微妙变化,所有人霎时大气不闻。
程菲心提到嗓子眼,握佛牌的十指用力收拢,已经没勇气再抬眼,纤细的身子蜷缩成小小一团,视野里只剩缝隙外那双纤尘不染的黑色皮鞋。
对方不紧不慢踱着步子,在经过她藏身的铁皮柜时,停住。
程菲:“……”
一门之隔,她紧紧盯着那双鞋,彻底屏住呼吸。
死寂空间里,她只能听见自己仓促狂乱的心跳声,噗通噗通。
忽然,仿佛是电影的慢镜头,随着极清脆的一声砰,冷白剔透的白玉珠自高处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