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安笑着的嘴角一僵,玉瓶中吵闹的声音也戛然而止。
这个世界被天道法则约束着,一切事情的发生都要有因才能有果,这也是背后人不能直接出手杀了花妖,只能从中作梗的原因。
现在,因为女儿遇到桃树身体不适,父亲便砍掉桃树,这件事便有了因,而桃树被砍,花妖灰飞烟灭,这就是会造成的果。
而他们,只能去创造新的因,去改变这个果。
谢安凑近几人,“这样一来,背后人的目的暴露无遗,他急于让虞家主被魔气侵蚀,想把虞家主做成他的傀儡。那么,做成傀儡是想干什么?”
任兰生神色凝重,“不管怎样,一定是危害修真界的一个大阴谋,等此间事了,必须回去告诉父亲。”
他们同看向招呼家仆准备砍掉桃树的虞平洲。
谢安无奈一耸肩,“现在当务之急是阻止他。”
花妖坐在瓶中,静静听着他们谈话,旋即趁他们不注意,化作一道光落到虞平洲面前,只留下一句,“他是茵茵的爹爹。”
所以,她得保护茵茵的爹爹。
谢安他们始料不及,只得跟上去。
虞平洲看到花妖时愣在原地,又回头看看虚弱靠在椅子上的女儿,更加迷茫。
任兰生趁他走神,飞快地在他脖子上扎了一针。下一秒,虞平洲呕出一口血,神智也恢复了清醒,“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远处的孔大孟和孔大魁见此场景,恨得牙痒痒,明明只差一点儿了。
孔大孟走到“虞茵茵”背后,注入了更多的魔气,低声吩咐,“把花妖杀了。”
“虞茵茵”眼底闪过红光,随后假模假样地哭着冲进虞平洲怀里,指着花妖控诉,“爹,就是她,我昏迷的这段时间她一直出现在我梦里,还说要杀了我,取代我!”
虞平洲胳膊虚虚环着扑入怀中的小女儿,然而视线忍不住落到树旁的那道身影上。
她就静静地站在那里,眼中是对他的担心,忧伤,还有满满的眷恋,她轻轻启唇,那口型是,“爹。”
虞平洲精神一震,把怀中的人推开,不自觉向花妖靠近,“茵茵?”
“虞茵茵”见状凄声一喊,“爹,你看清啊,她是妖!”
虞平洲朝花妖脚下一看,她的影子和一旁的桃树交融在一起,树上的枝条垂下来,亲昵地蹭了蹭她的脸颊。
这人当即迅速后退,“果真是妖孽,竟敢害我女儿。”他看向一旁的家仆,“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把这妖树砍掉!”
这还不够,他又向身后的修士说道:“进来我虞家种种事故皆因这桃花妖所起,恳请各位修士帮虞某除妖,谁先除了这妖,虞某定会把观世镜双手奉上!”
字字句句,他说得大义凛然,言语中对这花妖是深恶痛绝,可他却不敢再看花妖一眼。
“哼,这就是人性。”任兰生懒懒靠着谢安,如是评价。
谢安绷紧这一侧的胳膊让他靠得更舒服些,另只手自然而然地握住他胳膊传送灵气。
花妖不可置信地看着虞平洲,眼角耷拉下来,“爹,你不认识我了吗?”
“放肆,我的女儿岂是你这妖能冒充的!”
她看着虞平洲色厉内茬的样子,突然懂了,他不是没认出她来,他也知道自己就是陪了他几年的“虞茵茵”,只不过她是妖,在外人眼里,与妖扯上关系是耻辱的。
所以这点亲情面对利益名声来说,可以被迅速的,毫不犹疑的舍去。
所以她是被放弃的那个,哪怕他身边那个也是个祸害。
“哈哈哈哈——!”花妖仰天长笑,死死盯着目光所及之内的人,周身戾气大涨。
此处忽然狂风大作,“我伴你五载,护你周全,最终竟落得个不配二字!既然这样,把命还给我!”
她本体受到影响,整棵树不受控制地生长,逐渐笼罩住整个庭院,先前树干烧伤的部分,此刻像条狰狞的虫子,充满了对花妖的嘲讽。
花妖被枝条托起来,伸手抚摸这些伤痕,语气森然地下命令,“杀了他们。”
虞平洲痛呼一声,他体内的妖气不自觉地应本体召唤,开始乱窜,打破了体内的平衡,他跪倒在地,不住地喊叫,也顾不上身边的“虞茵茵”被枝条卷去。
或许就算他顾得上,也不会冒着生命危险去救人。
谢安:“带上我啊”
“虞茵茵”被枝条五花大绑吊在半空中,花妖一勾手指把她带到面前,眨眼间十指穿心,将这躯壳捅了个对穿。
花妖看着这副被自己创造出来的替身,从头到脚土崩瓦解,随后厌恶地甩了甩手。
而残留在躯壳里的魔气化作一条小蛇贴近墙根准备溜走,没想到那里早已经有人在等着它。
于是它刚扭动了两下,身体就被缚灵绳拴住,这破绳子还根据它的大小缩成条细线。
这下子只剩头和尾能动,一抬头便对上一张笑得欠揍的脸。
“唔,兰生你快看,好大一只泥鳅。”谢安一手牵着绳子末端,一手向身后招呼着。
任兰生在他身旁站定,嫌弃地移走视线,“真丑。”
蛇:“……”
静默了一瞬,它挣扎地更厉害了。
“啧。”谢安一指头将它弹晕,随手拎了起来,“等会儿再处理你,现在……”
他转身看向虞平洲,他如同躺在砧板上的鱼,而刀尖正悬在这条鱼的脖子上。
谢安偏头冲着空气嘟囔几句,无声地叹了口气,随即眨眼间就走到花妖面前,停下的那一刻法阵亮起,星星点点的光从四周汇聚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