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穿好衣物出门,便看见西厢房里亮起了一团朦朦胧胧的烛火,她知道一定是赵北熙回来了,心中暗暗松了口气,上前轻轻敲门:“北……赵公子,我烧了热水,你可要沐浴?”
她决定以后在他面前就当自己是下人一般,倒也并非是自甘轻贱,而是因为似乎这样做也许可以减轻一些自己的负罪感。
屋内静悄悄的,半晌没有回应,沈凌雪甚至怀疑里面根本没有人,正欲推门进去看个究竟时,只听门内传出一声不耐烦的轻哼声。
沈凌雪心中一喜,赶忙转身去收拾浴桶。
等收拾好了热水,她又走到西厢房门口,轻轻叩响门扉:“赵公子,热水放好了!”
屋内依旧无人回应,但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沈凌雪忙闪身让到一旁,“吱呀”一声,门被打开,赵北熙走了出来,他神色间似乎带着淡淡的倦意。
并没有看沈凌雪一眼,他径直朝着放了浴桶的灶屋走去,雨点落在他如墨一般的青丝上,转瞬又消失不见。
沈凌雪看着他的背影,微微咬了咬下唇,心知这人是个极清冷的性子,以后自己的日子怕是不好过。
但她也是个不服输的性子,既然这一世想要翻盘,这点委屈又算得了什么?
思忖片刻后,沈凌雪走到灶屋门外,听见里面传来窸窸窣窣脱衣服的声音,便清了清嗓子,低低道:“赵公子,可需要我帮你搓背?”
上一世她在宫里住惯了,只知道下人伺候主子更衣沐浴是很自然的事情,并没有朝男女大防那方面去想。
屋内半晌没有回应,沈凌雪以为赵北熙不会回答她了,正准备转身离去时,突然听见里面传出冷冰冰的声音:“不知羞耻!”
沈凌雪抽了抽嘴角,对他的态度倒也不以为意。
知道多留无益,她小步朝自己住的屋子走去。
走到屋门口,刚要伸手推门,却又顿住了。
这间屋子曾是她与外祖母同住的地方,难免会睹物思人,但是不进去又没地方可以睡,东厢房是娘的屋子,也一样会感到难过。
一时间有些烦恼,她索性坐到屋檐下的台阶上,双手抱膝,静静看着从屋檐滴落下来的雨滴发起呆来。
不多时,赵北熙沐浴完毕,披散着湿漉漉的发丝走出灶屋,目不斜视朝着自己住的西厢房而去。
沈凌雪咬咬下唇,忙起身跟了过去,在他一只脚跨进门槛时抢先道:“赵……赵公子,要不要我帮你擦干头发?湿着头发睡觉容易头疼。”
赵北熙身形顿了顿,并没有答话,只抬脚走进房中,却并未顺手关门。
沈凌雪心中暗喜,以为他默许了自己可以进去,无论如何,给他留下个好印象才是当前最重要的事情。
她便跟在他身后缓缓走了进去。
刚进门,还未站稳脚跟,她便感觉一阵疾风扫过,随即后背被人抵到墙上,脖颈也瞬间被钳住了。
沈凌雪吓得差点瘫软在地,忙不迭求饶:“赵公子饶命……”
赵北熙近在咫尺的俊脸紧紧绷着,咬牙问道:“呵!沈凌雪,你究竟想要怎样?别逼我杀了你!”他的眸中竟有一丝杀意闪过。
沈凌雪吓得浑身不停哆嗦,腿也软得几乎站不稳了,她知道赵北熙恨她,直到后来他进了宫,还是一样恨她。
她忙去掰他的手指,像是条离了水的鱼儿一般,张开嘴边艰难吸气边道:“你……你杀了我……不打紧,但是……但是你马上要……参加科举,……因为我……毁了你的前程可……可不行……”
赵北熙呼吸一滞,桃花眼眯了眯,随即嘴角勾起一丝讽刺的冷笑:“毁了我的前程?只怕你还没那个本事!”
他目光又落到她额头的伤上,眸光迟疑了一下,终是将手指渐渐松开,沈凌雪心中明白,这不过是他给她的警告罢了。
赵北熙转过身,长指拢住还在滴水的发丝,看也不看她一眼,冷冷拂袖:“滚!”
沈凌雪死死咬住下唇,几乎要将嘴唇咬出血来,一张小脸苍白如纸,她刚才确实被吓坏了,从小到大,从未见过冷若冰霜的赵北熙给谁发过这样大的脾气,也许自己的小命方才真的就在他一念之间。
她自是不敢久留的,赶忙起身打开门逃也似地跑出去了。
等逃回自己屋子关上门,瘫软地坐在地上时,才发觉脖颈间有种火辣辣的感觉,忙去拿了铜镜在油灯下翻开领口细细查看,竟然发现雪白修长的脖子上有几枚暗红色的手指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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