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平铮玩味道:“我初到西军的时候,西军将士们可是连早操都不肯出。”
曹侍郎脸色大变:“他们怎敢?”
“大人别急,经过本王训导,如今将士们已经能按时出操训练了。”
“不过,这里面还是有问题。西军将士们如此懈怠训练,说好听点,是禁军将士和我们边关日日饱受风沙摧残的粗汉子们不同,说难听点,还以为禁军将士都是拿不起长矛的窝囊废呢。”
曹侍郎额头流下两滴大汗。
“旁人不知,大人是知晓的,北方胡人如何蛮横,西北部落虽然被编入大陈,但始终对我陈朝虎视眈眈,只待时机到来,一举反攻。包围国家,素来不只是边军战士们的职责,更是大陈所有将士的,若有朝一日,真到了那时候,禁军毫无作战能力,被一举击溃,那说出去多难听啊,知道的是禁军将士自己懈怠渎职,不知道的还以为陛下管教禁军不严呢。是吧,大人?”
曹侍郎只觉得方才喝的酒开始发挥作用了,他额头不断往下淌着汗。
“陛下让我携五万精锐回京,就是意图整顿禁军,一扫禁军多年娇军之气,借这个机会,本王打算,上奏陛下,请禁军和边军轮换,就以三年为期吧,边关虽然已无大战,但小摩擦不断,正好用以磨练禁军,防止禁军毫无作战能力,大人觉得如何?”
曹侍郎还能觉得如何,曹侍郎流着汗拱手道:
“此乃朝廷大事,下官不敢轻易言论。”
“不过如大人所言,西军连早操都不肯操练,绝对是个大问题,下官受了高大人蒙骗,今日一通胡言乱语,饶了王爷清净,是下官有错,至此之后,下官绝不会再受下人蒙骗。”
萧平铮脸上泛出浅笑。
“大人理解就好。”
曹侍郎俯首拱手。
又新换了两壶酒水,终于将北肃王送走,曹侍郎这才大松了口气。
禁军里面多是皇亲贵胄,用以刷功绩晋升,若是让他们知晓,这和边军轮换,驻守边关的主意跟自己有关,还不知道怎么吞了他呢。
西军受皇帝暗示,刻意为难萧平铮,但由于没有明确指令,二者发生冲突时,连皇帝都保不了那些将士,自己还掺和个什么劲!
一瞬间,曹侍郎如醍醐灌顶,大彻大悟了。
饮完酒已经是午后,曹侍郎醉醺醺地出了门,由两个仆人扶着上了马车。萧平铮脸上也有红晕,但离喝醉还远得很,新京的酒就跟官兵们一样都是软趴趴的,跟边关直烧到腹部的烧刀子完全不能比。
出了酒楼,萧平铮沉沉呼出一口气。
新京繁华远非边关能比,单就这一条街道两旁店铺就超过边关一整个城镇,彩幕露屋,蒲合簟席,时果脯腊,无一有缺,但见路旁以说书为卖点的茶馆小二正使劲吆喝着:
“快来啊客官,今日本店主讲一柳先生的《鸳鸯错》,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
萧平铮走了几步,转进附近一家布衣店,径直入了后院。
赵顺昌从院子里冒出来:“曹侍郎来找大人,就说明那一位已经抛弃了西军的将领。”他用手指了指天。
萧平铮慢悠悠用清水擦拭着面,道:“那一位薄情寡义,自然不会替他们承担风险,你的法子还挺好用的。”
“嘿嘿,我想跟着大人享一辈子荣华富贵,不得证明一下自己的价值吗?”
“对了,大人接下来是回军营还是去哪?”
萧平铮正欲回答,一个士兵从门外匆匆跑进,走向萧平铮,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萧平铮的脸色呈现一种微妙的变化,少许之后他问道:
“那她收了吗?”
那士兵沉沉点头。
萧平铮喉间发出一声轻嗤。
两条街外,北肃王府内,沈宁鸢对着面前屈膝行礼的数个美人,略显迷茫的眼睛眨巴眨巴。
六个美人
事情要从半个时辰前开始讲起,前几日沈宁鸢收了许多宝贝,终日把玩,她尤爱里面一件青白玉雕莲花托笔洗,青白玉澄澈透明,润泽细腻,一朵莲花宛若活物,纯洁无暇,沈宁鸢对此爱不释手,连睡觉都要抱在怀里。
她打着瞌睡,正天马行空地幻想各种瑰丽诡谲事物,一道声音将她自迷蒙间唤醒。
“夫人,有三辆马车停在王府门口。”
三辆马车,莫不是皇后又送礼来了?
沈宁鸢脑中只能冒出这个可能。
送礼是送礼,却送的不是珍宝,而是美人。
自车上下来六个美人后,送他们过来的管事微笑着说。
“小人是蔚国公府家仆,王爷大婚,我家家主还未送上贺礼,心中惭愧。这几位歌女歌舞皆是一绝,家主奉上愿为王爷,王妃无聊之时解乏。”
蔚国公是四妃之一的丽妃母家,也是三皇子祖父家,他送美人,不是阴谋而是阳谋。
沈宁鸢望着下方六个容色各有优异的美人,心中有点懵。
在权贵阶级,赠送美人或者说互送美人这种事情并不鲜见,所谓歌女舞伎,不过是脔宠的一种掩人耳目的说法,其中真意人尽皆知。
不过沈家门第普通,连家中唯一有妾的大伯的两个妾也皆是良妾,在沈宁鸢十七年间,此等腐败淫奢之事,闻所未闻。何况还是当着她这个正牌王妃的面送美人,那她是该接收还是不该接收啊?
“小姐!”巧心一脸愤愤地朝她摇头。
不可以接收,绝对不可以!
“这位管事请稍候。”
沈宁鸢走到内间,问管家:“王爷呢?找到人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