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色调的灯光将布景伪饰成了富丽堂皇的宫殿。
二人站得极近,身高相差一个头,她的手,缓缓靠近他的胸,而他那肃杀的眼神在看到她的那一瞬间,突然流露出了万般柔情,所谓杀手的柔情。
男人看着她,呼吸停滞,倘若那只欲触即离的手当真触及了左胸,必定能感受到它的哗然。
相望之时,肖秉彝眼中的笑意更甚,语气轻快,“咱们秀儿,这是天仙下凡来啦?”
被这么夸奖,钟灵毓还有些不好意思,“我现在这么美,你别跟我说话。”被人一夸她就想笑,但这会儿正在拍摄呢,她还要做好表情管理,不能五官乱飞。
“岂止是美,简直美死了。”他挑眉笑道,身上的痞味儿越发浓重。
女摄影师忍不住夸赞道:“这个镜头不错。下一个场景,这位女士坐在书案前提笔写字,这位先生坐到她身旁的床上把玩刀刃,”她特意嘱咐肖秉彝,“记住,眼神要有侵略感,回过头的时候,嘴角浮起笑意,继续擦拭刀刃。”
“之后,从床榻起身,倚坐到书案边缘,侧眸看过去,跟她讲话,给人一种催她去睡觉休息的感觉。”
肖秉彝点头。
指导过后,拍出来的效果比这位摄影师想象的还要好。也不知道这位先生是不是专门的演员,跟他说清楚怎么做,他都能出乎预料地完成。
镜头里,钟灵毓红唇微启,面色严肃,似是在处理政务。在床榻上等待许久的肖秉彝等得不耐烦,利索下床,坐到书案边,扯扯她的袖子。
两人之间身份差距悬殊,他,无礼冒犯,逾越雷池,而她竟也纵容。
似是被他缠得有些恼怒,钟灵毓攥了一张纸去砸他,而男人居然也不恼,抽走钟灵毓正在写字的纸张,在她伸手去够的时候,举高了些,挑眉看她,眉宇间尽是注意力争抢成功后的快意。
钟灵毓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也许是肖秉彝实在有演戏这一方面的天赋,她觉得他演得挺好,有几个瞬间,自己还真以为这里面不掺杂演戏的成分,毕竟他看过来的眼神……真不像是演的。
但好在,合作顺利,拍摄也顺利,终于拍完了。
换回自己的衣服,这个时间已经到了饭点儿,二人干脆相约一起去吃火锅。她惊奇地发现,肖秉彝不但做饭好吃,调的酱料也是一绝。
钟灵毓对他这本事赞不绝口,吃完咽下嘴里的雪花肥牛,问道:“写真拍完了,我俩什么时候回佰云村?”
“你想什么时候回去?”
“还是尽快吧。”她现在真的很想搞事业。
肖秉彝看了看车票,刚好羔羊卷熟了,他夹给钟灵毓,“要不就订明天上午的票?”
“好……哎你别光顾着给我夹,自己也吃啊。”
“你是老板还是我是老板?”
“……你。”
“那就别废话,赶紧吃。”
钟灵毓:“……”
她拿起筷子就吃,不跟他争执,也不跟他客气。既然他这么喜欢伺候人,那就伺候去吧,权当自己找了个男仆,专门管着上饭。这么一想,她还赚了呢。
吃到一半,钟灵毓突然想起,“我这几年,工作、做自媒体攒了一部分积蓄,留够生活的钱,打算注资五十万。”
对面的男人挑眉,“你这小姑娘还挺有钱。”
钟灵毓被他这句话搞得又不好意思了,笑着道:“你正经点行不行。”
肖秉彝笑两声,“行,”他一边往锅里下菜一边说:“你想投多少就投多少,你是大股东,你说了算,这总行了吧,钟总?”
听见一声“钟总”,这人情世故可不得了,钟灵毓立马端起果汁敬他一杯,“哎呀,肖总,您看您这张嘴,好听的话张口就来啊。”
“哈哈哈哈哈……”
二人碰杯,有说有笑,这顿晚饭,肖秉彝嘴角的笑就没停下来过。
火锅店离他们住的酒店挺近,他俩决定步行走回去。
散步在纸迷金醉的上海街头,看着大城市的繁华夜景,这帮年轻人开往梦想的长途汽车,正式启航。
其实,每次单独一个人出门,钟灵毓都会觉得害怕,不是说因为社恐,或是其他别的原因。只是因为她觉得,手扶电梯、高铁、火车上的很多设置对女孩子来说根本不合理。
手扶电梯,每一个台阶的宽度跟行李箱底部的窄度正好持平,随着电梯向上走,行李箱一旦没放好,就会向下或是向上歪斜,碰上行李较多的情况,她一个小姑娘,劲儿就那么大,根本顾及不过来,以至于钟灵毓每次都害怕自己的行李箱会掉下去砸伤别人。
还有动车上,行李很重,放行李的地方很高,女孩子力气小,行李箱根本放不上去,每次都要麻烦别人帮忙。
但是这一趟出行有肖秉彝陪着,他力气大,不管是托举箱子还是搬运行李,都不用再麻烦别人了。
两人坐在一起,钟灵毓跟他低声讲话,绘声绘色,肖秉彝侧耳倾听,“这一路谢谢你帮忙放行李,我扛都扛不起来,你两只手一托就托起来了,关键是还能举那么高。还好有你帮忙,不然我又得腆着脸去麻烦别人了。”
听着这话,肖秉彝笑得可好看了,“不客气,叫我一声哥,搬多少行李都行。”
“是嘛,我看你不但长得美,心里想得也美哈。”
“哈哈哈哈哈。”肖秉彝笑得肚子打颤。
他发现,无论自己帮着钟灵毓做了什么事,总能在她这里得到正向的反馈。相处下来,钟灵毓确实喜欢夸人,就算有时候忍不住想怼人,也是夸着骂、夸着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