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的自己仿佛奔跑在悬崖边缘,冷汗顺着他的骨头缝隙捻出来,重重的压在闷痛的胸口,灌进咽喉的冷风撕扯着他的心肺
脚步戛然而止,他驻足不前,瞳孔收缩——
他看见了几步外,碾碎的花朵蹂躏进了泥土,以及破碎的裙摆。
梦中的小孩哭的撕心裂肺,像被抽干了每一丝力气一般跌坐在地上,四周忽然变的苍白而冰冷,他倒了下去,是一片柔软的床榻,萦绕着点若有若无的消毒水味。
那些支离破碎的画面连接上了现实中的自己,心口像被重重的打了一拳般,一直疼到了眼眶。
他应该是被难受醒的,这个梦与现实没几分相似,却又映照着过去。
他眨了几下眼睛,抬眼望过去——
习惯
暮色低垂,席澌背对着窗外跳动的灯火,晦暗不清,车内冷气笼在彼此的身上,手肘的触感却是极其分明,灼烧着却极其温和。
少年手心的温度略高,贴在他被空调吹的冰冷的皮肤上分外清晰,时欤在噩梦的边缘回了神,断开了那点与过往情绪的羁绊。
他轻微的眨了下眼,眸中淡淡的水汽倏尔不见,只剩下一点看不清的红。
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被对方叫醒的,低声道:“谢谢。”
席澌没松开他的胳膊,把视线放在时欤的眼睛以下,询问道:“做噩梦了吗?”
时欤觉得这语气极为温柔,是了,这个人一直都是恣意而温柔的。
他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
“回神了吗?”
时欤从靠着的车窗上抬起头,把额前的头发向后捋了捋,有些懒的从鼻尖哼出一声“嗯”。
席澌松开他的手肘,在手机上拨弄了几下,递了过去:“给你看个东西,看看自己干的好事。”
席澌给他看的是墙上的那条消息,他先是点开图片看了一眼,随即下滑草草的扫着评论,他看了好几分钟,一直拉到了末尾,简单的评论道:“一群煞笔。”
评论无非就是齐刷刷的不敢置信,偶尔几条一看就是心悦席澌的妙龄少女强调一下那人背影的风姿绝代。
他指尖点在这些评论上,露出点冰雪消融似的微笑,然而转头就打了个喷嚏。
“唔”时欤揉了一下鼻子,重新瘫在车座上了。
席澌接回了手机,指尖在他冰凉的手心上划了过去,说道:“师傅,麻烦空调稍微调高一些。”
时欤自小就是位小少爷,连喝的水都是温度恰好的,听见这句话其实没多大感觉,但他心里的理所应当一下就被别的情绪掩埋掉了,只剩下这人是真的细心这一个想法了。
俩人到医院后依旧是一前一后地走着,只是这次走在前面的是席澌,他轻车熟路的给时欤挂了急诊,带着他坐在了医院走廊椅子上,还捎了一杯温水给他。
这人怎么这么熟悉医院?这个念头刚冒出来,自己的记忆就帮他回答了。
他记得时欤的母亲是从事与医院有关的职业,好像和医疗器械有关。
他神色淡淡的,恹恹的皱着点眉头,手背揉了揉自己的额头。
“头晕?”席澌说。
“唔晕车吧,刚刚那车开的不太稳。”